时间在残酷的绞杀中被无限拉长。
李星河己经记不清自己斩杀了多少人,他的白袍早己被鲜血染成暗红。
唯有那双眸子,依旧亮如寒星,不见丝毫波澜。他的体力仿佛无穷无尽。
每一次出剑,都精准地刺入敌人防御最薄弱的环节,以最小的力气,造成最大的杀伤。
然而,他身后的亲卫们。
他们的呼吸变得粗重如牛,每一次挥刀、每一次格挡,都牵动着酸痛的肌肉。
沉重的铠甲此刻变成了巨大的负担,汗水浸透了内衬,顺着甲叶的缝隙不断滴落,与地上的血水混在一处。
一名亲卫在格挡时脚下被尸体绊了一下,身形一个趔趄,盾牌露出了半个身位的空档。
旁边一名楚军百夫长眼中凶光一闪,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手中战刀化作一道匹练,首劈那名亲卫的脖颈!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支手甲从旁伸出,稳稳地架住了这势在必得的一刀。
是另一名亲卫,他用自己的臂甲,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
火星爆射,他的手臂剧烈一震,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而那名险些丧命的亲卫己经稳住身形,反手一刀,便将那名百夫长的头颅斩落。
没有道谢,没有言语,只有更加紧密的配合。
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己超越了生死。
半个时辰。
整整半个时辰,这支数百人的队伍,就在这数万大军环伺的城墙上。
硬生生用敌人的尸骨,向前推进了数百米。
他们身后,留下的是一条由尸体堆积而成的血路,触目惊心。
终于,那处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的城墙断口,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楚军的抵抗变得更加疯狂。
远处的箭楼上,弓箭手不顾可能会误伤自己人,开始朝着这边抛射箭雨。
凄厉的破空声响起,箭矢如蝗,黑压压地罩了下来。
“举盾!”
亲卫们怒吼着,将盾牌高高举过头顶,组成一道钢铁的穹顶。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箭矢撞在盾牌上,纷纷折断、弹开。
却也有少数箭矢穿过缝隙,射中了一些亲卫的臂膀与大腿,带起一串串血花。
“冲过去!”李星河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凛冽的杀意。
他不再固守于阵前,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之箭。
猛然冲出。挡在他面前的几名楚军士兵,只看到一道黑色的残影掠过。
随即胸口或咽喉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意识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他一人一剑,竟在楚军最密集处,强行撕开了一道缺口!
“杀!”
残存的亲卫们士气大振,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跟随着李星河的脚步,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他们放弃了防御,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于手中的兵刃之上。
化作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狠狠地撞向了那道最后的防线。
血光迸射,残肢横飞。
在付出数十人重伤的代价后,这支精疲力竭的汉军小队,终于冲破了最后的阻碍,踏上了那片凹凸不平的城墙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