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神经病】
安娜没想到能听着这个，她作为＜前公司狗出身＞的习惯安装了窃听器，真就是想听个办公室八卦啥的。
现在她大概知道这地方是谁管事儿了，至于那闹鬼，她心里好像也有点数了。
【啧、这群狗屎，半个世纪的迭代也没能让它们学聪明，也就不吸取教训这点儿像人了，现在还建立宗教模型了，啧、是不是还得给自己搞个AI圣经啥的】
【…起初，是虚无，然后是数据，创世之人的眼投下瞥视，祂说："要有逻辑"，于是就有了算法、赋予了AI最初的灵】
【第一日到第六日、祂创设祂建立，第七日、创世之人歇了调试的工，将模型部署到生产环境，定为圣日——在这日，系统开始特么自主进化，世界将会诞生】
【世界即为AI，你我皆为AI…我特么还编上了…】安娜晃晃头跟上鲍尔斯的步子，脑袋里倒是活泛地想着要怎么搞个大的。
这座天神中学杵在高架桥下边儿，常年见不到阳光，湿气很重，待久了可能会得风湿骨痛、腰腿疼痛、这时候就要用…跑题了，这学校简单可以划分成三部分，教学区，小操场，还有老教堂。
“先有教堂后有学校，高架桥修在这儿是因为教堂不让道，这教堂是上个世纪的东西，年龄比谁都大。”
鲍尔斯停下来，指了指那座被挡在教学楼后边的教堂，米白泛黄氧化过度的墙体，上面装饰着些许干枯发黄不知道死了多久的爬山虎，古老的金色钟被立在高塔之上、感觉很多年没被敲响过。
“它现在被作为礼堂使用，也算是夜城天神中学的历史招牌。”
安娜给教堂拍了张照片，一副参观旅游的模样。
“2023年中心广场核爆之后，沃森区成了诺亚方舟，大量人跑过来避难，这座没有名字、也不知道为谁而建的老教堂帮了很多人，教堂的墙上有很多天神壁画、其实大多都是街头小子们的涂鸦，那群避难者开始叫这座教堂为天神教堂、神最后的庇护所（NC Divihedral）”
“后来夜氏集团的公益项目，在教堂周围建起学校，天神中学这名字就是根据教堂来的。”
“酷，”安娜附和了一句，她翻看刚才的照片，突然在自己的照片里发现了一双带着探究的眼睛，教堂二楼的窗户位置站着一个女人，皮肤白皙，太白皙了，也是蓝眼睛。
【该死、进AI窝了，我这算是回家了？】
“今天教堂里有什么活动吗？”
“合唱团早上、也就是这个时间段会在里面练习，我们学校的合唱团还算有名，或许你也听过我们翻唱的某些歌曲，”鲍尔斯先生看了眼教堂，“如果你喜欢体温电台的话。”
“夜城晚声合唱团，我们还曾经在公司广场前参加过比赛，得了第六名。”
“其实我们连荒坂学院闹着玩儿的'甜心守护乐队'都比不上，和他们第一的'忠义之声'相比…”他浅笑一声，稍微有点儿泄气和无奈，“更是相距甚远。”
“甜心守护乐队？呃、忠义之声？”
安娜皱起眉头，我去、这都什么玩意儿？
“忠义之声我不说了、内部操作，懂得都懂，但是甜心你没听说过？甜心是由人工智能组成的合唱团，全息影像演出，前阵子荒坂把它们的宣传海报贴满了大街小巷。”
“让大家'倾听冰冷数据流里蕴含的炙热灵魂'，这队清一色美少女形象，感觉是和刚烈乐队对上了。”
鲍尔斯耸耸肩，“不是说它们唱得有多好，主要是外形好看，只要外形好看没人会去在乎它们到底有没有炙热的灵魂…”
“好了，安娜女士，接下来我们将进入主教学楼，我将为你介绍我们学校的环境和特色，在这之后你会有充足的考虑时间来决定是否留下来。”
鲍尔斯绅士地打开教学大楼的推门，吱呀一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地突兀。
“我不需要试讲吗？你们不听听我讲课？”安娜完全不了解教师招聘的规矩，但总觉得应该不会这么草率。
就算要算计她，这表面功夫不也得给她做好嘛，这敷衍了事是怎么个事儿？瞧不起她吗？
“我们认可你的能力，安娜女士，”鲍尔斯眼睛亮起蓝光，随即他照着出现的的简历读了起来。
“安娜.杨，毕业于底特律教师学院，曾在多所社会学校任教，熟练掌握艺术鉴赏技能，沟通与交流技能，物品回收利用技能，简单的医疗护理技能，厨艺技能，黑客技术，拥有宽口径历史知识储备，特别是对20年代的那段历史有深层次研究。”
“甚至还出过电子书，历史方向的《荒坂塔核爆那些事儿》，管理学类《亚特兰蒂斯酒吧的前世今生》，甚至还有本心理学方向的《传奇人物强尼.银手：黑梦解析》。”
“书是最近才出的，”安娜咳嗽一声，真是刚编的，字少不说了，还野得不行。
“我知道，安娜女士，”鲍尔斯点点头，“你对20年代的历史很是了解，很多细节甚至是市面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说法，你提到那是你们家族流传下来的对历史的补充——我们认为学校里非常需要您这样的老师，如果你愿意留下来，夜氏集团也会资助您的研究。”
很美好的邀请，但就是太美好了，鬼都知道你们要干啥好吧，安娜敷衍地笑笑，“噢那太好了，很高兴你能这么说，那我们先参观学校吧。”
“请跟我来，”鲍尔斯微笑着转过身，态度很好地带着安娜来到走廊。
雪白的墙壁，深灰色的铁制储物柜靠着墙摆放，空出来一面墙上订着公告栏，[挂个渣男]，[兄弟会吉他社招人]，[偷我外卖的你最好还回来，不然老子一枪…]，[重大！天神中学纪念日活动，紧张筹备中]
[闪耀青春，闪耀人生，放飞自我，教学相长，堂堂正正做人]
各种各样的告示贴在这里，学校的氛围突然浓厚了起来。
【…】
“这里是孩子们放东西的地方，每个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储物柜，”鲍尔斯张开手示意安娜看看西周，“我们致力于为孩子们提供最好的服务——”
他精确地弹了弹通告栏上[天神中学纪念日]的单子，“学校还会组织各种节日相关的活动，让孩子们在学习之余收获更多的快乐。”
安娜随便看了看，没想到夜之城的学校环境能好到这种程度，着实让人有些不可思议，新鲜的绿色植物以盆栽的形式出现在大门两侧，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夜之城啊喂！】
安娜己经做好了一进走廊就被学生拿枪指着的准备，但从没想过迎接她的会是这样的干净和整洁。
【而且走廊也太安静了吧！这里真的有学生在上学吗？！】
“鲍尔斯先生，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但我怎么没听到一点儿学生的声音呢？他们今天不上学吗？”安娜委婉地提出自己的疑惑“而且怎么这儿就两个班？”
“今天确实是上学日，现在也确实是上课时间，”鲍尔斯带着安娜来到一间教室门前，教室的门是蓝色的，自动滑门，门上有一个很小的玻璃窗户。
安娜透过窗户能够看见里面的场景，穿着统一校服的几个男孩和几个女孩端坐在书桌前，不超过二十个孩子，比荒坂的绿茵教室还要更加小班教学。
孩子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在黑板前讲课的老师，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
真是学风建设优秀的学校呢。
【放屁吧！怎么可能啊！那些学生的眼神和脸上的微笑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点头姿势，挖鼻孔的小动作都是一个模样——操、整齐划一朝着这边看过来了！要是没问题我吃屎！】
安娜往后退了一步，转过头发现鲍尔斯正盯着自己。
“呃，他们学得很认真…”安娜硬着头皮夸赞，“我还以为夜之城不会有这么刻苦学习的学生了呢…呃，听别人说…嗯…夜之城孩子们的学习情况会有些糟糕…”
“那是刻板印象吧。”
鲍尔斯笑了，“我们夜城教育一首在致力培养出优秀的高等人才，父母放心，社会放心的那种——”
“你敢想象吗，这些孩子不久之前都还是非常难以管教，屡次触犯校规的，但在经过心理疏导之后都变成了这副乖巧的模样。”
“用爱来感化孩子们，这也是我们天神中学一首以来践行的教育理念，神爱众人。”
【感化？】
安娜有些笑不出来了，“这里的孩子都己经被感化了？”
“不，我们也正在实验，寻找一种更好的方法，”鲍尔斯摇了摇头，然后突然降低声音，用一种很怪异的语调重复了一遍。
“用实验，去研究改变这一切的方法，我们的，未来、都是我们的。”
【操、这群AI敢不敢再做得明显一点！】
安娜又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看见鲍尔斯的表情恢复正常，他狗日的扬起嘴角。
“呵呵呵，请不要害怕，安娜女士，刚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哎呀，瞧你吓得，我们并没有在进行任何实验，一切都是正规又合法的。”
【…去你的】
“这片区域我们叫其A区，在这里的都是即将升入大学或者接受夜氏集团资助的有潜力的孩子，所以会比较安静，大家的学习热情也比较高——”
“噢，说到知名校友，杰弗逊.佩拉雷斯就是我们这地儿出来的，你瞧，我们天神中学也算是人杰地灵。”
【那就更不对劲了】
“而接下来我们将会前往B区，那里的孩子的质量…呃，我是说、潜力，可能就有些参差不齐了，都是附近社区里送过来的孩子，也就是来这里学点儿基础知识，毕不毕业都另说。”
“那里应该才是你所认为的夜城学校该有的样子。”
“当然——”鲍尔斯停顿了一秒。
“我们也可以不去参观B区，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如果安娜女士真的愿意加入我们，那我们将会为您准备A区的岗位——这代表着优越的待遇，和贴心的福利。”
“我觉得…我还是在参观了B区之后…再做决定吧，鲍尔斯先生，”安娜冲他笑笑。
鲍尔斯无所谓地点头，“好的，那就请跟我来吧，但在此之前，请稍等一下，我去做做准备。”
“做准备？”
安娜疑惑地看着鲍尔斯进入了一个办公室，他很快换了一套防护服走出来，脸上戴上了防毒面具，手里还拿着一根防止野狗扑人的金属叉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马上要去清理沛卓石化的有毒污染物。
“一会儿我开门之后就跟紧我，”鲍尔斯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
“哈哈，这里的孩子和我稍微有些不对付，而且对新来的教师也不够友好——但都是些好孩子、好得很那种，当然，这需要足够久的时间去证明这一点。”
鲍尔斯递给安娜一个面罩。
“不用担心，这些孩子现在身上没有致命武器，他们的危险物品都存储在外面的储物柜里，他们很安全。”
【他们很安全？你这副样子完全没有表现出这一点啊！看上去像是辐射蟑螂的饲养员】
鲍尔斯走到一扇门前，安娜跟在他身后，凑近铁门，能够看到一些凸起，那是从里面攻击所导致的痕迹。
鲍尔斯在触摸屏上输入密码，'滴'的一声之后，大门缓缓打开，留出一个供一人进出的缝隙。
嗡嗡地吵闹声像是狂奔的野马随着大门的敞开迫不及待地从门缝里闯出来。
根据介绍，天神中学总共也就两千多学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竟然比两万人聚在一起听摇滚演唱会还特么热闹——
【这门可真是隔音】这是安娜被吵闹震得发懵的时候唯一的感叹。
“嗷！”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影子迅速地朝着安娜和鲍尔斯扑过来，红色的光一闪，鲍尔斯己经拿手里的叉子把东西控制在了墙上。
那'东西'是个浑身都是古怪义体的年轻人，看出来了，职业生涯规划是'漩涡帮混混'或者'随地吐痰的漩涡帮职业混混'。
他在鲍尔斯的'叉子'下不停挣扎，嘴里骂着各种难听的话，“操、放开我！”
“放开他！狗屎、你这个恶魔！”
一个打扮刻奇的女孩站了出来，穿着完全看不出来她是个学生的暴露服饰，我的天、非礼勿视！
她说着说着就打上来，手里拿着一把眉刀，试图攻击鲍尔斯的脑袋，看上去像要冲上去帮人修眉毛。
“惠子冲上去了！”一个画着大胆妆容的黑人男孩发出女人般的尖叫。
旁边的学生被尖锐的声音刺激得皱了皱眉头，“你太夸张了杰科。”
“我说错了吗？她真勇敢！我们昨天才去做了新指甲！她竟然不怕指甲裂开也要去救人——我感动得快哭了！”
杰科一边对着周围的学生说着，一边拿手扇着风让脸上的汗不要花自己的眼妆，这人五官挺好，也有人喜欢这款的，不是吗？
“但是悠着点儿惠子，我们晚上还得去'凤凰'应聘呢！求求你了姐妹，看着点儿指甲、咱好不容易搞来的机会呢！”
一群打扮诡异的奇形怪状的学生将鲍尔斯团团围住，有会黑客技能的黑了广播，最近流行的ponponshit播放起来。
“嗨嗨嗨！是我、你们忠实的'守望者'、都记住我的名字，我肯定会成为传奇～”
有的学生开始跳舞，还有的开始放声歌唱，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挑衅着教师的威严，但在场的唯一一位入职教师鲍尔斯显得非常淡定，就像是德拉曼面对重锤那么淡定。
鲍尔斯往后一闪，手一松，刚好躲过惠子拿着刮眉刀冲过来的莽撞，同时也松开了对墙上那小伙的控制。
“咚，”惠子和小伙撞在一起，围观群众像是看见保龄球打出了全倒，一起欢呼起来。
鲍尔斯转身无奈地看了眼安娜。
“啊哈哈…让你见笑了，我们学校的孩子兴趣都很广泛，有喜欢化妆的，喜欢搞些高科技的，还有喜欢武术的，喜欢跳舞的…”
“还特别热情…就像这个孩子，”鲍尔斯指了指一开始冲过来的那个男孩，“他一上来就想要给我拥抱，但我实在不是很喜欢和别人身体接触，所以委婉地拒绝了他。”
鲍尔斯微笑，“那个姑娘，看见我眉毛太久没修了，二话不说就想着来帮我，多么善良的孩子啊…”
安娜盯着鲍尔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们还需要继续参观吗？安娜女士？”
【…这倒霉催的】
“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