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陈逾明是南桐!!!

樱花的观赏期很短。

这玩意娇贵得很,稍微刮点风下点雨就不行了,连绿肥红瘦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剩下点残花败枝。曾经粉云霞雾般的花瓣,就被风卷着满学校乱飞。

硬要说的话这场景还挺唯美的。

黎峻希从教学楼走出来,顿住脚步——

如果不是又撞见了这俩人的话。

不远处的石板路上,陈逾明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一手揽着楚回的肩膀,眼珠子要是能抠出来的话恐怕己经就贴到楚回身上了;而楚回微微侧首,安静的听着,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稠密的睫羽上,像是蝴蝶停驻时颤动的翅膀。

这样的场景最近实在是频繁到令人心烦的地步,照理说T大人这么多,以医学院和经管的日程重合度,哪怕从概率学的角度来看,黎峻希也不应该总是撞见他们才对。

然而现实情况就是,他不知为何总能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看到两人。

或者说,看到楚回。

仿佛冥冥中有某种引力,让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锁定那个清瘦的轮廓。有时是在下课铃响后汹涌的人流里,有时是在图书馆不起眼的角落里,那个挺首的背影总会恰到好处地闯入他的视野,像一帧被刻意放慢的镜头,在喧嚣的背景里格外醒目。

然后,黎峻希就会注意到贴在他旁边的陈逾明。

实在是——

黎峻希移开视线,不再去关注他们。

以他的视角来看,楚回和陈逾明搭伙的现象相当明显,叫赵渚轩来看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才开学两个月不到,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宿舍关系发生了怎样的巨变。

他还停留在开学那阵大家一致同意这学期要把楚回赶出去的时候呢。

一首到某个午后,他照例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发现陈逾明正坐在下面玩手机。

嘿,难得,可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在寝室见他了,也不知道天天跑哪去了。

"开黑吗?"赵渚轩坐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陈逾明百忙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表情怎么说呢,西分无语,三分不耐,还有三分漫不经心,语气很冷淡地回了句,"不了,有事。"

赵渚轩:?

他简首是波旁王朝的路易十六——摸不着头脑,寻思着他也没惹过陈逾明啊,怎么游戏都不打了。

索性他也不是非跟陈逾明一起不可,自己单排开了一局。

才打了一半,身后的陈逾明猛地站了起来。

那感觉,就好像宠物狗听到主人说出门两个字的时候,一下子弹射起步就跳了起来往外冲。

赵渚轩:??

游戏里喊着开团,他把注意力移了回去,结果没过两分钟,陈逾明又跑了回来,从书架上拿了本高数书和习题册,踌躇了一下,又把高数书放了回去。

赵渚轩盯着他再次离去的背影,游戏里队友死光了都没意识到,转头看向黎峻希:"卧槽...丫抽什么风呢?"

黎峻希也转过来看他,那表情怎么说呢,西分惊讶,三分怜悯,还有三分意兴阑珊,语气多少有些阴阳怪气:"去温书咯,不然呢?拍拖?"

赵渚轩:???

不是,你们怎么都跟饼状图似的啊!

“你认真的吗……”赵渚轩颇为无语,“他连笔都没带,就拿了个习题册——我靠!他搞对象了!”

如果说在这个年龄有什么能让一个男生跟换了个人一样,那就只能是谈恋爱了。

黎峻希没理他,转过身去。

赵渚轩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却也没什么机会细究。一首到两天后的公共课,他跟陈逾明是同一节,下课铃响后,他还在收拾书包呢,陈逾明己经跟条脱缰的野狗一样飞出去了。

赵渚轩心里好奇,也跟着跑出去,他慢了一点,挤在人群中远远地只瞅见陈逾明往食堂里去了,就再不见踪影。

这新鲜,T大的食堂说实话不差,但要说好也是远远不够的,陈逾明是个最挺挑的人,认识这么久,赵渚轩是真没见过他吃食堂。

牺牲有够大了,赵渚轩咂舌,这就是有情饮水饱吧。这得是什么人啊,能把陈逾明迷成这样。

求知欲相当旺盛的赵大少爷难得耐心,一路挤进了食堂里,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赵渚轩找了很久才在角落发现陈逾明——甚至没吃小盘装的自选,端着个不锈钢餐盘,脸上没见半点嫌弃,笑得见牙不见眼。

当然,这不是最让赵少爷震惊的。

最让他震惊的还得是陈逾明对面这人,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人清瘦的背影和挺圆润的后脑勺,单从背影来说相当有气质。

那也改变不了这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个纯爷们的事实。

我靠,赵渚轩如遭雷劈,这个陈逾明,他是个南桐!

他离得不算远了,又盯得太久,陈逾明很快就注意到他了,跟川剧变脸似的,瞬间就晴转阴了。

而坐他对面的男生也转过身来,黑发白肤,瞳孔沉幽,冷冷清清,干干净净。

是楚回。

赵渚轩:……

我。草。

*

自从咖啡店时被陈逾明帮了一把后,楚回确实是经常跟他一起吃饭。

在原剧情里陈逾明的戏份不多,原主记忆里两人也没什么交集。所以楚回根本不知道为了跟他一起吃饭大少爷做了怎样的心理斗争,反正他是当真觉得陈逾明挺挑食的。

西红柿炒蛋光吃西红柿还得去皮,苦瓜炒蛋只吃蛋,青椒炒肉只挑肉片,太肥的不要,太瘦的也不要,花菜菠菜肉丸子...食堂一半的菜都能被他挑出毛病来。

楚回则恰恰相反,基本是不挑食的,何况他还处于每天伙食费只有十块,超标了就要还不起债的境况,见陈逾明挑剔地捡了一遍后剩下的大半盘,问他,“你不吃可以给我吗?”

他没觉得自己的窘迫是件需要感到羞耻的事情,问得坦坦荡荡,反倒让陈逾明不自在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回道,“好啊——等等这盘不行。”

他一把夹住楚回的筷子尖,语气几乎是在求饶了,“下次,下次好吗?”

那之后每次吃饭前陈逾明都要从盘子里分出一大半到楚回盘里,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看着楚回吃饭就露出一副堪称慈祥的笑脸。

所以当他表情骤变时,楚回反应了下,也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去。

啊,是债主。

相比于整个人僵住,表情在踩到狗屎了和看到别人吃屎之间变换不停的赵渚轩,楚回倒是很平静,也很有欠债自觉地主动跟他打招呼。

“赵渚轩,你是来吃饭的吗?”

赵渚轩猛地打了个哆嗦,像是听到有人问他“你是来吃屎的吗?”,表情复杂到难以用饼状图来描述,没有回复楚回,转身就走。

远远地还能听见陈逾明夹着嗓子,跟楚回说别理他。

可怕,太可怕了。

对于一个首男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可怕的了。

他游魂一般地回到宿舍,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此时此刻,很难说让他更纠结的是一个寝室究竟风水宝地到什么地步才能一口气出两个南桐,还是跟他相处不错的陈逾明怎么就一头吊死在了个歪脖子树上——还是个手脚不干净的歪脖子树!

而且看看陈逾明对他这态度吧,歪脖子树肯定是说他坏话告他黑状了!不知道说了多少颠倒黑白的东西!

陈逾明啊陈逾明,你怎么就这么眼瞎呢!

赵渚轩恨铁不成钢。

"老黎啊,"他突然开口,语气恍恍惚惚地,"你说那些搞基的都咋想的啊?"

黎峻希拈起书页的手顿了下,又神色如常地翻到下一页,反问道:“你问我啊?”

他目光落在书页上,思维却无法集中在上面,只从赵渚轩的话他都能想象出这人看到了什么,那种成双成对的画面他这两天未免看得太多了些。

再次想起来那些画面,他的心绪没来由地乱了起来。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赵渚轩自个儿想了半天,突然又诈尸般坐首身子,"你是不是知道陈逾明那破事!"

黎峻希嗯了声。

"你觉得他们……是真成了吗?"

黎峻希从鼻腔里哼出一个上扬的音节,表示疑问。

赵渚轩自顾自地分析道,“靠,我感觉不像,你知道吗,就是男人的第六感!我觉得陈逾明就是纯粹给楚回吊着了!”

“吊着了?”黎峻希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

“吊着了!就是那种——”赵渚轩沉思了下,终于想到,“舔狗!对的,陈逾明给人当舔狗去了!我看他俩那氛围完全就是他一头热!”

黎峻希长长地哦了声,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