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兴善寺，大雄宝殿内。
裴寂裴司空看着御史崔仁师尴尬一笑。
作为如今执掌大唐全国水利建设的司空之位，特别是在如今旱情延续数年，以工代赈之下，全国工程建设所吸纳的难民和公务更是繁琐。
说来尴尬，他身为武德老臣，在当年李渊和李世民没有起事的时候，就投下重注在李家，算是李家贵人。
只是自己才学有限，领兵作战，屡战屡败，为政一方，才疏学浅。
虽屡任当朝三公之一的司空之位，但并没有实权。
如今李世民在位，不论功绩，只看能力，让他在朝堂上更显透明。
“但这两年来，全国城建与水利建设等事务愈发繁杂。
关内各渠，着两年是修了又修，但就是不下雨。
我哀其百姓困苦，就想在佛前求的几份安慰。”
崔御史闻言钦佩的对着裴寂一拜。
“裴司空，一心忧国忧民，下官钦佩至极。”
说着他又连忙向其引荐一旁还有些懵逼的法善和尚。
“这位是番国高僧，法善大师，一身佛法精湛，就是陛下也时时称赞。
裴司空如有心结，倒是可以多多请教一番。”
说着他也没有多留，对着两人拱了拱手就转身离去。
首得这时法善才醒悟过来，这就是对方打算推举的第二人选。
想着他双手合十对着裴寂宣了一声佛号。
“大人信命么？”
裴寂闻言有些意外。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裴公天分非法，呈背负龙虎之相，堪称背负国家兴盛之谋。
信者，天命在身。
但事在人为，如不信，则呈龙游潜水，浅薄余生。”
裴寂闻言一惊。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法雅和尚，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对方后，小声道。
“大师能否细说？”
法雅见状微微一笑，单手虚引，带着他前去了偏房会客。
谋划数月，眼见万事妥当，只差和尚祭天。
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崔御史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总感觉这个和尚不太聪明，太好忽悠了，说点啥都信，比咱们还上心。
弑君之事，他能搞定么？”
下值归府，崔御史摒弃府内左右，看着端坐在堂，如今还遗留朝堂的几家主事。
只是他们听到崔御史的话后，当下有知内情的人解释道。
“中国之外，番邦林立，一城一地都自立一国。
在他们域下，今日谋逆，明日坐庄堪称家常便饭。
可能习惯了。
以后新朝当立，此等异族邪教，怎么说也要多加防范。”
“城内兵马可安顿妥当？”
“各家私兵，早在几年前就入长安潜伏，己经安排好了。
就算事到临头裴寂不敢行事，我们也可强冲大安府，迎回太上皇。”
崔御史闻言只得按下心中烦闷，静静等待宫内回传的消息。
只是他们等了半天，法雅和尚弑君的消息没等来，反而等到了法雅妖言祸罪被拿入狱的消息，李世民更是下令大理寺、刑部与御史台三司联合审讯调查，让崔府内原本还心有幻想的众人大骂晦气。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这头上没毛的办事也不足。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逞口舌之利，浪费了我们诸多谋划。”
尘埃落地，崔府内的众人只能无奈散去。
“如今陛下在民间声望如日中天，只要他还在位，天下兵马皆受其钳制。
处理收尾吧。”
。。。
蜀中二王庙前。
一杆杆旗帜飘扬，神殿之前法坛高耸。
当朝工部尚书段纶一身鷩冕站于台前。
冕有八旒，青衣纁裳，给人一种无比庄严之感。
随着法坛两侧八位童男童女舞动呼雩的声音中，段纶手持玉圭向着天空一拜。
“天地失衡，阴衰而阳盛，致使天下大旱，民不聊生。
汝受圣人之名，借二王贵地设坛祈雨。
望二王悲悯天下疾苦，谴下甘霖！”
随着段纶的话音落下，法坛西周，笙箫动人，伴随着八位身穿青衣的童男童女起舞呼雩，让台下武梦男无端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一令风起，二令云动。
法坛上，似乎有汹涌之气从段纶天门喷涌而出，勾连天地。
武梦男看着变幻不定的天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假的吧？真能求到雨？”
所幸武梦男一首等到了祈雨法师终结，天上的云雨还是没能落下。
利州督导府内，武士彠在府中设家宴，款待了他离开中枢卸任工部尚书之位的接任者。
宴席上段轮看着满桌珍馐，忍不住有些羞愧。
“大灾之年。
过分了，过分了。”
武士彟闻言摇了摇头，继续提杯劝饮。
“伐冰之家，不蓄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
你我受民供养，俸资滴水不出，啬刻守财，
百姓没有了生计，才更是难熬。”
段轮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武士彟一眼。
天下百官中，就武士彟施政之道别具一格，商农并重下，政绩优越屡屡受地方百姓称赞，也让陛下另眼相看。
“对了，蜀中之地，至先秦李公治水，立庙成神，向来风调雨顺。
陛下名你致天下明川求雨，你怎么跑来了蜀中祈雨？”
段轮提酒一杯后，解释道：
“风为天气，雨为地气，风顺时而行，雨应风而下。
如今关中都旱了一年多了，没有天气地气，我就是求破了头也求不来雨呀！”
“那你这是？”
“贞观二年，太史院联合道门堪舆天地阴阳，选定节点，借神氏愿力，理顺天下地气阴阳。
我入蜀中，在玉垒山设坛就是借二王神力，梳理八百里秦川地气。”
武士彟闻言恍然大悟，一番畅饮之后，段纶与武士彟不自觉就说起了长安之事。
“年初，长安妖僧法雅妖言，惹得陛下大怒。
中枢省的旨意都下达到了剑南，让我梳理剑南佛事，缉拿妖僧。
他到底说了啥，惹的陛下如此怒火？”
“说啥？”
段轮冷笑一声。
“番邦妖僧，妄想行刺圣人。
如今天下动荡妖孽频出，圣上不愿因此事坏了局面，就将消息压了下来，着三司密查。
没想到最后查出，妖僧近前与裴寂司交往甚密。
最后还是太上皇求情，裴寂俯首，圣人念起旧情才没将其除以极刑。
只是免官削邑，放归原籍，坐罪流放静州
你是不知道，长安三司大索数日，抓捕了乱党数千人。
最后还是崔御史见事情发展难以制止，治狱宽仁，将带头作恶的青州籍游侠诛灭，其他的都免罪放回，才止住了扩大势头。
不然真查下去，还不知道后面会牵连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