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门户私计

“你觉得这个天下怎么样?”

陈静娘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怀里的武梦男。

“我在唐国浪迹多月,虽然中原大旱,不过江南繁华依旧,官治清明。

都在竭力赈灾。

没有受灾的州府安排了不少活计,救助难民。

就是正一盟威道太过霸道,不许他人在道场所在传教。

虽然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西道受灾。

但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岭南道六道安居。

算起来应该算好吧?

只要不起战乱,只要一年风调雨顺,肯定会让天下丰盈,百姓都能安居下来。”

“如果起了战乱呢?”

陈静娘闻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古人云,这个世界不是你打我就我打你,打不了外人就打自己。

凡人不识修行,心猿意马,受心魔牵绊,就没有安生的时候。

真打起来,大不了我回山修行便是,等尘埃落地,在出山。”

“你这个话是哪一个古人云的?”

“我爹!”

陈静娘的话将武梦男噎个半死。

等她再次走出私塾时,村外她师父和那个和尚的身影依旧不见了。

倒时李二拿着一封书信找了过来。

“小东家,李公夫人走了,让我将这份书信转交给你。”

武梦男接过书信后打量几眼后便收了起来。

因缘有尽,聚散随缘。

算球。

“你怎么没有跟着师父回长安?”

李二闻言含羞一笑。

“这些年,我们也知道李公豢养我们这等残卒依旧格外费心,只是我们也没有其他的本事,只能接受这份善心。

我自己当初孑然一身,如今婆娘都娶了,还去长安作甚?

我知道,跟着少东家,有奔头!”

武梦男闻言欣慰的拍了拍李二的大腿。

“好好干!

来年东家给你们也娶个少夫人!”

李二咧嘴一笑。

“谢谢少东家!”

等武梦男的身影远去,李静娘看着还在咧嘴傻笑的李二眉头一挑。

“小东家娶少夫人你傻乐什么?”

李二闻言当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你当我傻,东家戏言,我除了傻笑外还能干啥?”

长安大兴善寺。

不空一生看着一身风尘法雅,眉头一皱。

“你不该去打搅佛女。

我号召佛门祖寺遣僧入唐,是为了广传佛法,释义佛经。

不是为了在造杀孽!”

“如今李唐大乱,文皇为了收拢政权,裁撤士族子弟,扶持寒门,让中原门阀私计频出。

我出入宫闱为文皇加持佛法,私下也接过不少密信。

他们许诺事成后,中国将大兴佛事。

尊者你为大唐皇帝加持佛法数年,乃破金身,都换不回唐国许诺,复原僧官之治。

可他们本地道门之徒,三公九卿之位无有限制。

时不我待!”

不空一生轻轻摇了摇头。

“时机未到。

李唐位于天下之中,天高地厚,物广人稠。

他们不遵佛教,不向善缘,造下无边之孽,罪盈恶满,致有地狱之灾,此将身还债,将饲肉人。

我佛门东渡,因缘聚会一切自有定理。

过于执着求快求成,反而陷入孽障。”

法雅看着不空一生苍老了不少的面容狠狠道。

“我佛东传,万里之地,无论帝王城主还是贫民农夫都尊佛向佛,只有中国传教几经波折。

至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北周武帝宇文邕发起了两次灭佛运动。

如今李唐皇家奉本地道教那些守尸鬼为祖,捣毁佛寺万千。

既然因缘际会,便可和合而生。

为我释教大兴,我愿一身饲虎,促缘新生!”

说着法雅对着不空一生宣号一声后,转身离去。

在寺院偏房,听闻法善折返长安后,己经有人特意来此等着与他会面。

等法善被寺院沙弥带来进房间后,客人微微一笑。

虽然他跪坐在蒲团客位,但犹如主人一般对着法善虚引落座,自己上手为其斟茶。

“蜀中是个好地方,就是太过安逸,此间乐不思蜀。

这是最近刚刚流传开的蜀中甘露,有商家革新了茶饮之法,就是太过奢靡。

一茶数泡取春意,弃茶根,没有如往常一般,茶饼研磨取碎后,同饮来的味浓。

入口方苦,但回甘后,别有一番滋味。”

落座后,法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们己经知道了?”

“能猜的到,利州都督,说到底也只是商家出身,无甚底蕴。

当年携家一博就耗尽了武家气数。

如今官运亨通,又老来得女,就没有了当初一搏的勇气。

甚至你能安稳折返,没有被其拿下禀公,就让我很钦佩大师妙语了。

不亏是藩国高僧,有古之纵横风采。”

法善闻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猜对了一半。

可能谁也想不到,它们佛门打算推出来的圣子如今还是个稚童,更是个女童。

“既然我佛门无推举之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自己上?”

对方依旧风轻云淡的摇了摇头。

“在以天下作为赌注的博艺场,任何亲自上场的人,最后都省不掉烙下一个牧猪奴的贱称。

家国天下,不管是千年世家,还是万年豪门,真的上了那个位置就身不由己了。

就是如司马家一般,凌登大宝。

但气运将近之后,阖族尽灭,也是在顷刻间。

我们还是在下面作为看客,看对方唱的响亮,给出自己的打赏为好。

左右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己。”

法善闻言眉头一皱。

“我佛门无人,你们世家不出头。

就是事成,岂不是天下无主,纷乱不休?”

客人闻言哈哈大笑。

“上师客居中国,不知我中国国民性情。

至秦末迁徒之徒,渔阳一呼,卒移秦祚,就唤醒了所有国人心中最终的野望,让中原大地风情有别西方。

我们不登场,不代表没人愿意上台!”

“是谁?你们谈好了?”

客人摇了摇头。

“早就听闻佛法高僧能够舌灿莲花。

并且我们此私会晤,又是为了佛门大兴传教之事,当然还是要大师亲自说服对方才是。

算算时间,人差不多该到了。”

说着客人起身,带着法雅走出了偏房。

大雄殿前,客人匍匐于佛前,满目志诚。

法善站在一旁看着对方的身影眉头微皱。

作为西安雄寺,广开善门,正殿内往来香客不少。

不一会就有一位西方幅巾裹头,身穿紫色缎面襕衫的人,在身后两个捧香的婢女陪伴下,走了进来。

来人看着跪在佛前,刚刚起身的人,有些惊讶。

“咦,崔御史,你也来礼佛?”

崔仁师御史闻言回过头,看着来人脸上也是惊讶万分。

“裴司空,你也来礼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