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个天下怎么样?”
陈静娘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怀里的武梦男。
“我在唐国浪迹多月,虽然中原大旱,不过江南繁华依旧,官治清明。
都在竭力赈灾。
没有受灾的州府安排了不少活计,救助难民。
就是正一盟威道太过霸道,不许他人在道场所在传教。
虽然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西道受灾。
但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岭南道六道安居。
算起来应该算好吧?
只要不起战乱,只要一年风调雨顺,肯定会让天下丰盈,百姓都能安居下来。”
“如果起了战乱呢?”
陈静娘闻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古人云,这个世界不是你打我就我打你,打不了外人就打自己。
凡人不识修行,心猿意马,受心魔牵绊,就没有安生的时候。
真打起来,大不了我回山修行便是,等尘埃落地,在出山。”
“你这个话是哪一个古人云的?”
“我爹!”
陈静娘的话将武梦男噎个半死。
等她再次走出私塾时,村外她师父和那个和尚的身影依旧不见了。
倒时李二拿着一封书信找了过来。
“小东家,李公夫人走了,让我将这份书信转交给你。”
武梦男接过书信后打量几眼后便收了起来。
因缘有尽,聚散随缘。
算球。
“你怎么没有跟着师父回长安?”
李二闻言含羞一笑。
“这些年,我们也知道李公豢养我们这等残卒依旧格外费心,只是我们也没有其他的本事,只能接受这份善心。
我自己当初孑然一身,如今婆娘都娶了,还去长安作甚?
我知道,跟着少东家,有奔头!”
武梦男闻言欣慰的拍了拍李二的大腿。
“好好干!
来年东家给你们也娶个少夫人!”
李二咧嘴一笑。
“谢谢少东家!”
等武梦男的身影远去,李静娘看着还在咧嘴傻笑的李二眉头一挑。
“小东家娶少夫人你傻乐什么?”
李二闻言当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你当我傻,东家戏言,我除了傻笑外还能干啥?”
长安大兴善寺。
不空一生看着一身风尘法雅,眉头一皱。
“你不该去打搅佛女。
我号召佛门祖寺遣僧入唐,是为了广传佛法,释义佛经。
不是为了在造杀孽!”
“如今李唐大乱,文皇为了收拢政权,裁撤士族子弟,扶持寒门,让中原门阀私计频出。
我出入宫闱为文皇加持佛法,私下也接过不少密信。
他们许诺事成后,中国将大兴佛事。
尊者你为大唐皇帝加持佛法数年,乃破金身,都换不回唐国许诺,复原僧官之治。
可他们本地道门之徒,三公九卿之位无有限制。
时不我待!”
不空一生轻轻摇了摇头。
“时机未到。
李唐位于天下之中,天高地厚,物广人稠。
他们不遵佛教,不向善缘,造下无边之孽,罪盈恶满,致有地狱之灾,此将身还债,将饲肉人。
我佛门东渡,因缘聚会一切自有定理。
过于执着求快求成,反而陷入孽障。”
法雅看着不空一生苍老了不少的面容狠狠道。
“我佛东传,万里之地,无论帝王城主还是贫民农夫都尊佛向佛,只有中国传教几经波折。
至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北周武帝宇文邕发起了两次灭佛运动。
如今李唐皇家奉本地道教那些守尸鬼为祖,捣毁佛寺万千。
既然因缘际会,便可和合而生。
为我释教大兴,我愿一身饲虎,促缘新生!”
说着法雅对着不空一生宣号一声后,转身离去。
在寺院偏房,听闻法善折返长安后,己经有人特意来此等着与他会面。
等法善被寺院沙弥带来进房间后,客人微微一笑。
虽然他跪坐在蒲团客位,但犹如主人一般对着法善虚引落座,自己上手为其斟茶。
“蜀中是个好地方,就是太过安逸,此间乐不思蜀。
这是最近刚刚流传开的蜀中甘露,有商家革新了茶饮之法,就是太过奢靡。
一茶数泡取春意,弃茶根,没有如往常一般,茶饼研磨取碎后,同饮来的味浓。
入口方苦,但回甘后,别有一番滋味。”
落座后,法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们己经知道了?”
“能猜的到,利州都督,说到底也只是商家出身,无甚底蕴。
当年携家一博就耗尽了武家气数。
如今官运亨通,又老来得女,就没有了当初一搏的勇气。
甚至你能安稳折返,没有被其拿下禀公,就让我很钦佩大师妙语了。
不亏是藩国高僧,有古之纵横风采。”
法善闻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猜对了一半。
可能谁也想不到,它们佛门打算推出来的圣子如今还是个稚童,更是个女童。
“既然我佛门无推举之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自己上?”
对方依旧风轻云淡的摇了摇头。
“在以天下作为赌注的博艺场,任何亲自上场的人,最后都省不掉烙下一个牧猪奴的贱称。
家国天下,不管是千年世家,还是万年豪门,真的上了那个位置就身不由己了。
就是如司马家一般,凌登大宝。
但气运将近之后,阖族尽灭,也是在顷刻间。
我们还是在下面作为看客,看对方唱的响亮,给出自己的打赏为好。
左右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己。”
法善闻言眉头一皱。
“我佛门无人,你们世家不出头。
就是事成,岂不是天下无主,纷乱不休?”
客人闻言哈哈大笑。
“上师客居中国,不知我中国国民性情。
至秦末迁徒之徒,渔阳一呼,卒移秦祚,就唤醒了所有国人心中最终的野望,让中原大地风情有别西方。
我们不登场,不代表没人愿意上台!”
“是谁?你们谈好了?”
客人摇了摇头。
“早就听闻佛法高僧能够舌灿莲花。
并且我们此私会晤,又是为了佛门大兴传教之事,当然还是要大师亲自说服对方才是。
算算时间,人差不多该到了。”
说着客人起身,带着法雅走出了偏房。
大雄殿前,客人匍匐于佛前,满目志诚。
法善站在一旁看着对方的身影眉头微皱。
作为西安雄寺,广开善门,正殿内往来香客不少。
不一会就有一位西方幅巾裹头,身穿紫色缎面襕衫的人,在身后两个捧香的婢女陪伴下,走了进来。
来人看着跪在佛前,刚刚起身的人,有些惊讶。
“咦,崔御史,你也来礼佛?”
崔仁师御史闻言回过头,看着来人脸上也是惊讶万分。
“裴司空,你也来礼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