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薄,城外田野,己经依稀能看到农夫劳作的身影。
在同心村外,一个头戴衣帽,有些清瘦的身影,好奇打量着村民务农。
在别的村头,田间劳作的农夫,大多是一家老幼齐上阵。
只是同心村迥异,田地内劳作的都是青壮。
妇孺只进行送行往来的工作,一切都显的井井有条,齐心协作之下,笑语不断,一幅民淳俗厚,满目至诚之相。
如果将眼前的景象和如今北道关中对比,宛若别有人间,似乎根本就不是在同一片天地之下。
等张出尘带着武梦男赶来后,对方才取下衣帽,露出一个程亮的光头,对着武梦男双手合十参拜。
“贫僧法雅,见过佛女!”
武梦男茫然的看着眼前年轻和尚又看了看抱自己来的师父,一头雾水。
自己两岁起,被西安的番和尚批命,说是弥勒降世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和尚。
她娘也是对释门的人多加防范,信仰都差点改了。
“师父,你这是闹哪出?”
一旁张出尘看着田间劳作的村民没有回答武梦男的问题。
反倒是一旁的和尚法雅宣了一声佛号后好奇问道。
“自古以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乡村贫民,见识薄弱,贪小利而无大义。
常因一水,一地之事,动辄聚众乱起。
不知佛女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村民上下同心,而没有你我之别?”
武梦男闻言眉头一挑。
“村民挣水而贪小利,是因为他们本来积蓄甚少。
点滴小利在世家眼中不值一提,但是在村民眼中,这些小利就是全部身家的十之一二,百之三西之巨。
比之豪门,将他们家产,无端漂没十之一二你看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就是大唐十道,无端丢失一道,别说乱起,早就举国死磕了。”
武梦男的话让法雅恍然一笑。
“佛女高见。
只是不知佛女又是用什么方法,让这些村民不再去争夺私利?”
武梦男指着田中村民眉头一挑。
“你都说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只要让人吃饱穿暖,处事公正,知道未来光明,人生点明希望。
在培养众人集体意识,谁还会去在乎点滴微末之事?
同心,同心,千人同心之下,村内没有私利,只有公平!”
二十一世纪中国生产队模式,虽然自己只是依照葫芦画个瓢,但大方向不错,依旧展示出了远超如今大唐的乡村政治形态。
说着武梦男看着还行开口问询的法雅和尚,忍不住眉头一皱。
“别在这里打机锋了,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我娘跟我交代过,不能跟你们这些和尚玩。”
武梦男的话让法雅忍不住失笑了一声。
片刻后,正色道:
“文皇失德,至玄武之变后,大唐灾患不绝。
如今关中饿殍遍野,北地百姓易子而食,七望之族接天灾而鲸吞天下。
就是朝天手中的前朝陈库也乏空过半。
佛女可知如今朝廷动向?”
武梦男闻言眉头一挑。
“起兵北伐?”
法雅点了点头。
“文皇下令,各州检校兵马向北境集结,又征发农夫三十余万,向北境运粮,欲一除突厥之患。
如近天灾不觉,又起战乱,但百姓何辜。
我佛慈悲,不忍万民困顿,在这人间炼狱苦苦挣扎,欲建当世佛国。
我观佛女有普照天下之意,只要心有所想,我佛门愿竭力相助。”
法善的话将武梦男气乐了。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不说我身为女子。
就是我如今的年龄,这个时候你顶我出头,你是要助我还是要坑我?”
“世人愚见,常论男女之别,岂不知佛本无相,佛陀坐下终生平等。
且佛女所做所为,当天下扬名时,更显佛法玄妙。
年龄反而是尊下最大的助力。”
话不投机半句多,听着和尚胡言乱语,就让武梦男有种智商被侮辱的感觉。
想造反就造反,还打算将自己顶在前头?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真当宣传一下天命所归,展示一下聪慧神意,全天下就愿意拜服了?
“你说佛门助我,你们打算怎么助?
你们和尚有多少兵马?
座下有多少读书识字之人?
又积攒了多少粮草兵甲?”
法善摇了摇头。
“无兵,亦无甲。”
武梦男闻言冷笑了一声。
“所以你是想靠你们佛法,征战杀场是么?”
法善轻轻摇了摇头。
“安西之地,佛国处处,吐蕃之域,黄教大兴。
前隋文帝礼佛,稳坐天下六十年。
虽然历经战乱后李唐立业,兴道抑佛。
但唐国内外依旧有释教信众百万,达官显贵,贩夫走卒不一而足。
剑南道此地易守难攻,蜀汉占据益州即可延绵国祚西十三年
如佛女起事,我们释教可说服佛母,效仿蜀汉,举期占据蜀中。
到时朝廷精锐北去边疆。
北方腹地灾情糜烂,南方各州世家强人不绝,安西,吐蕃,各地兵马齐至。
就是文皇如前朝炀皇帝一般天纵之才,亦无力回天。
只得落下如炀皇帝一般落下好大喜功,唐文皇不顾灾情而穷兵默武的骂名。”
武梦男神情一愣。
看着一旁面色如常的师父,又看了嘴炮震天响的法善和尚,眼睛下意识眯了起来。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如今天下官吏营众十万,人才何来?”
“佛陀东渡,天下佛门共享佛女荣光,
世家豪门信众繁多。
我们也有把握说服世家正主,派遣英杰,至佛女名下效力。
到时佛女如文皇一般,开府建衙,光缆天下豪杰,率军出蜀,多家来投。
到时江山易主也是在翻掌之间。”
武梦男闻言脸上更冷了下来。
今年以来,自己七零八碎耳闻的朝堂动向瞬间变的清晰了起来。
自李世民登基以来,对李氏宗亲不断削爵,对地方政府,不断合州并府。
曾经遍布西安,所谓一个砖头就能砸死俩大员的两千多中央官员,如今更是首接裁剩下一个零头。
当初武梦男还好奇,为什么李世民一边因为官员不足,召开赤碟选官。
一边又狠狠的裁撤官员,原来根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