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有煤,甚至早在汉就有烧煤取暖的习惯。
只是每年冬季,烧煤死伤者众多,被人视为毒物。
如今都是些穷苦人家在用,更多的还是习惯进行烧柴引火,千百年下来,愣生生将洛阳周边烧成一片白地。
只有一些大户地界内还保留有林场,要不然就只能远去数十公里,上山砍柴。
这也是很多城内人的活计,每天清晨都有乌泱泱的车队人流向附近的山林进发,等到日落西山时,才满载而归。
“现在洛阳煤价几何?”
“一文十斤!”
记账的老卒兴奋道。
“烧碳取暖,封闭下最是容易中毒,但是咱们作坊内西面通风,根本不惧毒烟,完全能够烧石碳煤石。
这样下来一天只要几十文就够了。”
武梦男点了点头,又看向手中账本的原料采购。
“檀皮,麻?
不是说用麻头及敝布鱼网都能成纸,为什么不用这些便宜的原料?”
武梦男这话如果是半年前,记账的老卒还不一定能答的上来。
但是经过半年来的筹备忙碌,如今这些人一个个基本上都对如今的造纸作业都有了基本了解。
“以废料造纸,可行是可行,只是这种纸被称为草纸,质量底下。
如今早就没人用了。
当初定品时,掌帮和夫人参考市面纸价,定下了以高档黄纸为品。
需要的原料也都是这些纤维长度较长的树肤与麻。”
一旁的张出尘也是奇怪的看着武梦男。
“有问题么?”
武梦男看着她师父无奈叹了口气。
制造业这种事情,不亲力亲为,很容易被惯性带偏。
按照现有的生产流程,她们这种造纸厂,还真搞不过人家手工作坊。
怪不得现在纸卖的都比葛布都贵。
这种流程效率,它的实际生产成本还真没有葛布便宜。
想着武梦男拿来纸张,提笔写下整个工厂的工作重点。
“工坊百人,十人一队,成立研发小组,以穷举法原料筛选。
用不同原料制作的纸浆进行比例混合调整,降低原料进口价格。
主料选为稻草。
针对工序挤压问题,以不同角度入手,改进制作工艺。
想办法制作出湿压下,不会粘连的纸浆,提升产量。”
将自己写的问题交给张出尘,让她拿着资料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入手。
“用稻草作为主料,这不是弄虚作假么?
并且咱们现在工坊都定型了,在改工序不是又要花钱?”
“三千多贯都花了还差这么点么?
咱们这种造纸厂跟小作坊比,拼的就是硬实力和技术储备。
如果不能想办法将效率升至小作坊的千百倍。
咱们一群门外汉,怎么拼的过人家世代造纸的手工业。”
张出尘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想法是好,可是咱们没钱了。。。”
“又没了?”
张出尘闻言有些尴尬。
“原本想着尽快赶工,将首批造好的纸变卖出去。
没想到是越造越亏,我说最近怎么花钱这么快。”
武梦男见状咬了咬牙。
“生产先停下来,我去找钱。
等新工艺定下来后,生产效率提上来在开始大规模制作。”
再次返回杨府,武梦男在自己的小院内翻箱倒柜,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小家底都被卖光了。
如今就剩下了当初长安舅妈给的一个玉佩。
说起来这玩意应该更贵,但是因为制式问题,没法卖。
武梦男见状傻眼了,筹措良久还是找到了她娘。
“我是怎么教你的,拿笔端正,擫,?押,?钩,格,抵,指实掌虚,手背圆润、手掌竖立。
你这么死握着想干嘛!
学你小妹习武么?
好好的字帖被你涂的黑气马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涂鸦!”
怀胎七月,杨金莲现在整个人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她在偏房看着长女武顺临摹字帖,还没等武顺写两字,整个人又炸了起来,让站在门外的打算进门的武梦男大感不妙,刚想转身离去,就被她娘叫住了。
“呦,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回来了?
女孩子家家的一身胡服短打扮,你想干嘛!”
门口的武梦男看着她娘,脸上连忙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把扑了上去,抱住了杨金莲,整个小脸贴在了杨金莲逐渐隆起的腹部。
“阿娘!快让我听听,妹妹是不是又调皮了?”
“她在调皮还能有你调皮?”
杨金莲看着怀中的武梦男翻了一个白眼。
“小孩子家家的,就敢大手笔投资商行纸业,起步就招揽百人。
依托你们作坊建设,城内铜行,木行,脚行生意兴隆。
谁不知道杨府小善人武照的名号?
如今你们照氏纸业的招牌,可是在洛阳城内大名鼎鼎!”
武梦男闻言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娘,你都知道了?”
杨金莲冷哼一声。
“三千多贯扔水了,我能不知道?
你托你师父帮你筹备的时候,你师父就跟我说过了。”
“阿娘,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还不死心?”
武梦男的话让杨金莲眉头一皱。
“世人造纸,皆一家一坊,变废为宝下,补贴家用。
就是专门造纸为业的人,也都是手下有绝活,窍点。
你和你师父什么都不懂,就有一个没手的刷纸匠,就敢哗哗向外扔银子,现在还想接着扔?”
武梦男闻言正色道。
“娘造纸大有可为!
如今大唐纸贵,一刀纸价,竟然赶上了一匹布价,让如今文书案牍都以竹木为书。
我查过资料,远的不说,单单前隋,纸业繁盛。
纸价只有如今的十分之一。
如今我己经找好了赛道,就差抓手。
等我们能够造出质美价廉的纸张,死抓用户价格痛点,用你宝贝女儿的聪明才智,为纸业赋能!
你女儿有信心!
只要在给在让我们纸坊沉淀一段时间,对齐颗粒度。
等最后产品落地,做出爆款,我就能以此为点,打造组合拳,形成一套完美的商业闭环!”
武梦男的话让杨金莲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没等她回过身,一旁武顺看着武梦男瞪大着眼睛道;
“小妹,小妹,为什么你说的话我都能听懂。
但是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武梦男闻言自傲一笑。
这话你能听懂,我也不用每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天天不亮就习武练气。
怕的不就是防着长安那个恋童癖,打算以自身武力作为最后的保障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