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乾康帝正吩咐李福海拟旨,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走进来禀报。
“让她滚!”乾康帝背对着大门,头也不回怒道。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皇后娘娘她……她卸了钗环……褪……褪了外衣……”
“朕说让她滚!”乾康帝气得抄起案牍上的镇纸往地上一砸。小太监不敢违抗,连滚带爬地到了殿外。
殿外的皇后见乾康帝不肯召见自己,一边磕头一边高声道:“陛下,臣妾教子无方,特来请罪,请陛下息怒!”每一下都磕得咚咚作响,光洁的额头渗出丝丝血迹。
李福海自幼跟着乾康帝,数十年的相处,他知道乾康帝如今是在气头上,并非真心要废太子。思索片刻后,劝慰道:“陛下息怒,小心龙体。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如今当着阖宫的面脱簪请罪,陛下还是见见吧。”说着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太子的方向。
乾康帝顺着李福海的视线看到跪在地上的太子,终究是压下了满腔的怒火。“宣皇后进来。”
皇后由贴身宫女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内殿,她只觉得脑仁发胀、双眼发黑,却强撑着不敢晕倒。
“陛下,臣妾有罪!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教子无方,请陛下饶恕太子,臣妾愿自请废除后位。”皇后声泪俱下,俯身以额触底。
乾康帝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他对皇后并无感情,皇后是先帝赐婚,二人成婚前不曾见过面。皇后是吕氏唯一的嫡女,自小娇生惯养,为人骄纵跋扈,若不是太子需要母族势力,加上废后会影响太子的声誉,他早把他废了。
真当他不知道当初娴儿受惊早产有皇后的手笔吗?只是那时他要争取吕氏的助力,这才没发作了她。
“赵翊你抬起头看看你的母后!你的母后何曾受过此辱?”乾康帝冷冷地说。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敢了,求父皇饶恕儿臣吧。”太子痛哭流涕,一边磕头一边说,这次他是真的怕了。
“李福海,传旨下去,吕令仪殿前失仪,官降一品!皇后突患头疾,需要静养,明日起由德贵妃管理六宫。今日之事不许外传,若有违者,一律处斩!”乾康帝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御书房。
殿内的三人忙对着乾康帝离开的方向重重磕头,高声道:“谢陛下隆恩!”
皇后跪坐在地上,浑身像被抽光了力气。太子手脚并用爬过来,看着狼狈的母亲,说不出一句话。
“没事了,没事了。”皇后爱怜地抚摸着太子的脸喃喃道。吕相也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虽被降职,但陛下临走前封了众人的口,便是保太子了。
乾康帝从御书房出来径首走到了停云阁。停云阁是乾康帝登基后让工部照着潜邸一比一复刻的,是一座三层的小楼。
“陛下,这是刚沏好的雨后龙井,您润润嗓子。”李福海端着一盏精致的青瓷茶盏,躬身道。
“你个老东西,将朕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乾康帝笑骂了一声,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雨后龙井是娴儿最爱的茶,不知不觉,她己经离开十九年了。
“奴才没有别的用处,唯有用心侍奉陛下才能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
“李福海,你说朕立赵翊为太子,是不是做错了?朕总觉得对不住娴儿。”
李福海闻言吓得立马双膝跪地,“陛下是天下之主,您立谁为太子都是对的。”
“起来吧!不过是跟你话家常,你真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了。”李福海讪笑了一下,都说伴君如伴虎,他总共就这么一个脑袋,可不得小心点吗?
乾康帝没再说话,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他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他内心是想立次子为太子的,奈何次子体弱,母妃又早殇。吕氏一族势力如日中天,他若是立次子为太子,那才是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