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镇的大暑天把石板路烤得冒油,李焕之穿过朱雀街时,看见朱员外的八抬凉轿停在槐荫下,轿夫们汗如雨下,而轿中的纨扇灵却纹丝不动,扇面上的玄鸟纹泛着冷光,显形出 "朱门酒肉臭" 的浮世绘 —— 员外正用熏香掩鼻,驱赶围在轿边的乞儿。
"贱民配闻俺的龙涎香?" 朱员外的锦缎袖口扫过乞儿阿冬的破碗,纨扇灵的扇骨突然绷出金线,将孩子推得一个趔趄。李焕之的众生穗印记发烫,看见扇骨缠着的绫罗里,藏着去年冬天冻死的老乞婆的头发,每根发丝都缠着 "驱逐贱民" 的咒文。
"看扇面!" 虎娃拽着李焕之的衣袖,扇面上的玄鸟突然展翅,显形出员外往井里投毒的场景:"让穷鬼喝不上凉水......" 扇面夹层掉出半块发霉的麦饼,饼上的牙印属于某个夭折的乞儿,显形出最后的愿望:"想在树荫下喝口麦茶......"
李焕之猛地扯碎绫罗,扇骨应声而裂,显形出初代神吏的制扇铭:"扇纳凉风,不分贵贱"。铭文深处渗着岩灵液,将 "不分贵贱" 西字染成麦穗的金黄。虎娃掏出珊瑚笔,在扇面空白处画满乞儿笑脸,每个笑脸都戴着用麦秆编的凉帽。
纨扇灵的虚影显形,不再是被绫罗束缚的婢仆,而是麦穗与扇面的融合体,"俺本是田间的风,却被关在金笼子里......" 它轻振扇面,久未动弹的扇骨突然发出麦浪般的轻响,吹出的凉风不再带着熏香,而是混着新割麦苗的清甜。
"好凉快!" 阿冬惊异地伸手,凉风在他掌心显形出麦茶的涟漪,扇面同时映出乞儿们的记忆:有人在雪夜用破扇为幼弟挡风雪,有人用扇面接雨水浇灌野麦,最年长的乞儿临终前,用冻僵的手指在扇面刻下 "共凉" 二字。
朱员外被热浪逼出轿来,"怎么回事?为何只吹贱民?" 他抢过纨扇猛扇,却只得到滚烫的热风,扇面显形出他历年强占的乞儿栖身地:"冬雪埋骨处,夏草长仇根"。李焕之指着扇骨新刻的 "共乘凉" 契约,"灵物只认人心,不认官阶。"
当第一滴雨点落下,纨扇灵的扇面变成透明麦秆纹,能清晰看见扇骨的共生脉络。乞儿们将破碗拼成凉棚,纨扇自动悬在中央,凉风分成十二股,每股都带着不同的气息:老茶农的醒心茶味、耕牛身上的青草香、虎娃珊瑚笔的麦汁味。
"以后这把扇归大家了。" 李焕之将纨扇挂在槐树枝头,扇骨的契约纹发出微光,与石磨子的裂痕、井灵的水脉形成共振。朱员外试图抢夺,却被扇面弹出的麦芒拦住,显形出他欺压百姓的罪证。
暮色降临时,青牛镇的街头巷尾都响起扇面轻响,纨扇灵的凉风掠过每个角落:给卖菜婆婆扇凉她的豆角,为编筐匠人吹走草屑,替晚归的虎娃照亮回家的石板路。扇面上的乞儿笑脸逐渐变成真实的孩童,他们在凉风中追逐,笑声混着麦香,织就平等的清凉结界。
"神吏大人说得对," 阿冬摸着扇面的麦秆纹,那里显形出初代神吏的批注:"凉风扇众人,方得暑气消"。李焕之看见,纨扇的凉风甚至吹进了朱员外的高墙,在他的铜镜里显形出悔改的画面 —— 员外正带着粮食走向乞儿的栖身地。
当第一颗星子照亮槐树梢,纨扇灵的扇面显形出流动的银河,每颗星都是曾被驱逐的乞儿魂灵。李焕之知道,这场纨扇的救赎,终究让凉风回归了本真 —— 就像扇灵说的:"最凉的风不在朱门的熏香里,在 Shared 的树荫下,在每个懂得分享的人心里,在麦苗与稗草共同摇曳的晚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