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典籍蚀魂

青牛镇藏书阁的桐木大门在惊蛰后首次开启,李焕之踏入时,闻到的不是往年的墨香,而是焦糊味混着纸灰。三十六架榆木书架上,典籍灵的虚影形如被灼伤的飞蛾,书页边缘卷着 "焚书坑农" 的火痕,每本古籍的书脊都渗着暗红色的 "血墨"。

"这些书在哭......" 虎娃攥着珊瑚笔后退,笔尖的麦汁滴在青砖上,竟显形出扭曲的齿轮咒。李焕之的众生穗印记发烫,他抚过最近的书架,架上的《天规星图》突然解体,露出夹层里的残页 —— 那是用潮生麦汁写的真正农经,"麦苗如子,需知冷暖" 的批注旁,留着被利刃划过的指痕。

典籍灵的虚影显形,竟是位抱着残缺典籍的老儒,"百年前,刑堂术士用玄鸟火焚书......" 他袖口掉出半片焦纸,显形出焚书夜的场景:术士们将护苗典籍投入铜炉,炉中升起的不是烟,而是齿轮状的咒文,"他们在空白页伪造星图,说麦苗的生死由天规齿轮决定......"

李焕之的指尖触到残页的麦汁印记,墨字突然如活物般流动,在虎娃的珊瑚笔触及的瞬间,竟顺着涂鸦麦穗的轮廓重新排列。"看!" 虎娃指着书页,被删除的 "护苗十二忌" 章节正在显形,每个字都由麦穗光组成,"俺的画能补书!"

老儒的虚影含泪鞠躬,"神吏大人的批注用麦苗汁写就,需得用护苗童心激活......" 他袖中飞出数百片残页,每片都映着虎娃的涂鸦麦穗,竟与初代神吏的笔迹严丝合缝。最神奇的是,书页空白处自动长出 "辨伪穗",穗尖的麦芒能刺穿伪经的咒文。

当第一本修复的农经发出微光,书架上的《天规星图》突然剧烈震动,封皮的玄鸟纹剥落,显形出底下的真实书名:《灵脉农耕大全》。李焕之翻开扉页,初代神吏的序言在麦穗光中显形:"农无伪经,伪在人心,去伪存真,方得共生。"

典籍灵的书页开始自动分类,左侧书架涌出带着焦痕的真典籍,右侧则是悬浮的伪经 —— 每本伪经被翻开时,书页会显形出篡改者的记忆:商人往农经里掺私盐秘方,术士将灵脉图改成刑堂齿轮图。最刺眼的是《速生金经》,里面竟写着 "麦苗可三日催熟,用童男血浇灌"。

"让伪经自己说话。" 李焕之将众生穗印记按在《速生金经》,书页突然喷出麦芒,在地面拼出 "此经误国" 的血字。典籍灵的老儒虚影挥动衣袖,伪经的墨字纷纷脱落,化作肥料渗入书架下的灵脉土,竟催生出能识别谎言的 "鉴伪麦",麦穗分黑白两色,黑穗指向伪经源头。

暮色降临时,藏书阁的穹顶显形出星轨,每颗星子都是历代护苗人的精魂。虎娃的珊瑚笔在新修复的《灵草共生经》画下最后一笔,书页显形出青芜的药草图谱,每株灵草旁都有他画的笑脸。典籍灵的虚影们手捧典籍起舞,书页翻动声合着麦浪轻响,竟组成了护苗战歌的旋律。

"现在俺们是活的书了。" 老儒的虚影融入《耕天史》,书脊的辨伪穗突然指向窗外 —— 远处的刑堂密使正怀揣伪经靠近。李焕之取出虎娃的珊瑚笔,在窗棂画下麦穗封印,伪经携带者刚踏入门槛,怀中的典籍就发出尖啸,显形出其与刑堂勾结的密信。

当第一盏护苗灯在藏书阁亮起,每本书的辨伪穗都发出荧光,照亮了 "焚书坑农" 的火痕。李焕之知道,这场典籍的觉醒,终究让被尘封的真实知识重见天日。就像初代神吏在残页写的:"文字如麦苗,需得经风雨、辨真伪,方能在人心的土地上,长成守护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