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血蛊破阵(以血还血)

药谷的暮鼓声被血珠砸得粉碎。十二名药农被倒吊在青铜棺上,暗红的血珠正被暗卫首领用骨刀引向空中,在暮色中拼出 "天规不可违" 五个滴血大字,每笔都带着锁魂钉的寒芒。

"李焕之,你看这血阵 ——" 暗卫首领舔了舔刀刃上的血,眉心的玄鸟印记在血光中展翅,"用你护着的凡人血祭天规,滋味如何?"

李焕之的灵体被十二道锁魂钉钉在参王根茎上,却感觉不到疼痛 —— 众生穗母种在丹田处发烫,正将锁魂钉的阴寒转化为灵脉暖流。他望着药农们垂下的手,每只掌心都有与青芜相同的药草印记,突然想起《地祇秘录》里的禁术:"血蛊阵需以灵脉之血为引,而药谷的灵脉......"

"你们漏了最关键的一步!" 他突然笑了,血珠组成的 "天" 字恰好悬在参王上方,"药谷灵脉的血,从来不是用来画天规,而是用来养人间!"

千年人参王突然发出龙吟,碗口粗的根茎主动插入阵眼,溢出的灵脉液在血阵中激起涟漪。李焕之趁机咬破指尖,众生穗印记的金光融入灵脉液,那些被血蛊污染的药草汁突然沸腾,化作千万支带着麦穗纹的绿箭,首指暗卫们眉心的玄鸟印记。

"以血还血,以脉破脉!" 他挣断锁魂钉,衣摆的愿力光带缠上参王根茎,"你们用百姓血画阵,我便用灵脉血写人间!"

绿箭穿透血阵的瞬间,"天规不可违" 西字崩裂成血雨。暗卫首领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在融化,玄鸟印记被灵脉液腐蚀出黑洞:"不可能...... 这是刑堂左使亲授的血蛊......"

阵破时的气浪掀飞了暗卫的衣襟,一本浸满血的《灵脉掠夺手札》落在李焕之脚边。他翻开泛黄的纸页,手绘的星图上,药谷灵眼被标为 "木之枢",旁边用朱砂批注:"取千年参王血,铸天规齿轮,可令西岳地脉倒转。"

"青芜,看好了 ——" 他将手札甩向青芜,却见少女正对着那只锈蚀官靴泣血。青芜突然抓起靴底,指甲抠下一层金箔,露出底下的司农司徽记:"这靴底的针脚...... 是我娘绣的麦穗纹......"

她的声音被哽咽撕碎:"十三年前,爹奉命回药谷改良灵脉,却被刑堂诬陷私通妖邪......" 青芜扯开靴帮,露出内侧刻着的生辰八字 —— 正是她父亲的命盘,"他们割了他的舌头,还把他的靴子埋在灵脉眼,让他的魂永世不得超生......"

李焕之的指尖抚过靴底的麦穗纹,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青芜的父亲曾在司农司后园种过一种 "逆生麦",根须专门吸收刑堂的锁魂钉煞气。他突然明白,刑堂为何急于毁掉药谷 —— 这里不仅是木灵眼,更是司农司留在人间的 "反骨"。

"老石,用岩灵气震开参王根茎!" 他突然大喊,"刑堂在参王体内埋了天规齿轮的雏形!"

石磨子的磨盘化作千斤重锤,砸向参王根茎上的星图刻痕。木屑飞溅间,一枚刻着 "木枢" 的青铜齿轮滚落,齿牙间还卡着半截护谷玉 —— 正是青芜父亲的遗物。

"原来他们早就想把灵脉变成天规的零件......" 李焕之捏碎齿轮,灵脉液顺着指缝滴落,在泥土上长出能辨别正邪的问心草,"但他们不知道,灵脉的根须里,早就种下了凡人的骨气。"

暗卫们的尸体化作青烟,却在消散前集体指向西岳方向。李焕之捡起《灵脉掠夺手札》,发现最后一页画着玉泉观的井台,井水中倒映着十二具悬浮的青铜棺,每具棺盖上都刻着他收集的印信碎片。

"青芜," 他将护谷玉残片按在参王伤口,灵草突然发出微光,"你父亲的魂,就藏在这株参王里。等我们从西岳带回《灵脉共生经》,就能......"

"土地爷!" 药农们突然指着谷口,那里腾起紫黑色雾墙,雾中传来刑堂 t 的回响,"他们去而复返,还带着...... 带着我们的孩子!"

李焕之望向雾墙,看见十几个孩童被吊在玄鸟骨笛下,每个孩子的发间都别着残莲银饰 —— 正是乱葬岗纸新娘的装束。他握紧参王的灵脉液,发现这些液体在遇见孩子时突然变得温热,仿佛在呼应某种沉睡的血脉。

"刑堂要的不是灵脉,是能驱动天规齿轮的活祭。" 他转身对青芜说,后者正用护谷玉残片划破手掌,将血滴在参王根茎上,"但他们忘了,药谷的灵脉,从来都是先认人,再认天。"

雾墙中传来暗卫首领的笑声:"李焕之,你以为破了血蛊阵就能赢?等西岳的地脉倒转,你的众生穗母种......"

话音戛然而止。李焕之看着问心草突然转向自己,叶片上浮现出他前世在司农司的模样 —— 那时的他,正将逆生麦的种子分给下界的药农。他突然明白,刑堂真正害怕的不是他的神力,而是凡人与灵脉共生的可能,那种不需要天规许可的、自发的生长力量。

"老石,带药农们转移。" 他将手札塞进青芜手中,众生穗印记在头顶凝聚成伞,挡住了第一波锁魂钉雨,"我去会会他们的 ' 天规 ',让他们知道,就算灵脉被刻上齿轮,也会在凡人的掌纹里,长出新的芽。"

药谷的夜风掠过他的衣摆,带着参王灵脉液的清香。李焕之踏过问心草铺就的小径,看见每片叶子都在指向玉泉观的方向 —— 那里有小雀灵的金箔传信,有连通白玉京残境的古井,更有刑堂最想毁掉的、司农司与凡人共生的秘密。

当第一支锁魂钉穿透他的肩膀时,李焕之反而笑了。他知道,这场破阵之战不过是开始,而真正的较量,藏在每一个药农侍弄灵草的掌心,藏在每一株逆生麦突破锁魂钉的嫩芽里,藏在青芜捧着父亲靴子时,眼中未灭的怒火中 —— 那是比任何天规都要炽热的、人间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