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药谷惊风(灵界求援)

青牛镇的晨雾还未散尽,铜钱大的黑雨便砸落下来。李焕之正在土地庙前查看新抽穗的青禾,忽见一道翠影破雾而来,护药人首领青芜浑身浴血,手中攥着的还魂草己枯萎成焦黑色,叶片上清晰烙着刑堂锁魂钉的焦痕。

"土地爷,药谷要完了!" 青芜扑通跪地,发间的护谷玉碎成三瓣,"三天前谷中突然冒出黑鳞怪蟒,专啃灵草根茎,还魂草是最后一株......" 她抬起手,掌心纹着的药草印记正在溃烂,与还魂草的伤势如出一辙。

李焕之接过枯叶,众生穗印记突然刺痛 —— 焦黑叶片上,锁魂钉竟在吸收青禾愿力。"走,去药谷!" 他将青芜扶起,衣摆的愿力光带化作云桥,石磨子的磨盘自动滚上桥板,磨轴上的麻线因黑雨而绷首,"老石,盯着脚下的血珠,那是灵草泣血。"

药谷入口的千年银杏正在落叶,每片叶子都带着刀伤。李焕之踏云掠过谷底,只见原本漫山遍野的灵草倒伏如尸,千年人参王的根茎在地表,碗口粗的主根上爬满紫黑色蛆虫,滴下的汁液在泥土上烙出画面:县令模样的人正用银刀割取灵草芯,背后站着戴玄鸟冠的刑堂仙使。

"看那里!" 石磨子的磨盘突然撞向腐土,半只锈蚀的官靴破土而出,靴底阴刻的 "白玉京赐" 西字在黑雨中泛着冷光,"尸油混着朱砂,是刑堂 ' 地脉血蛊 ' 的引子!"

李焕之蹲下身,指尖划过靴底,前世记忆如刀割 —— 这正是刑堂左使玄鸟的制式官靴。土壤深处传来灵草的哀鸣,他将众生穗印记按在参王根茎,金光所过之处,蛆虫化作青烟,却见参王伤口处竟刻着与土地庙基石相同的星图,只是每道纹路都渗着人血。

"三百年前......" 参王的声音像腐叶摩擦,"你们司农司的人带着星图来,说要 ' 替天行道 ',结果种下的灵脉全成了刑堂的饵......" 话未说完,谷中传来铁链崩裂声,十二具青铜棺从雾中坠下,棺盖刻着与李焕之相同的生辰八字。

青芜突然尖叫:"是 ' 人柱祭 '!他们要拿药农的魂养锁魂阵!" 李焕之抬头,看见刑堂暗卫正将药农按在棺中,每个人眉心都被刻上残莲纹 —— 正是乱葬岗纸新娘的死状。

"用百姓血养灵脉?" 李焕之的指尖掐入掌心,众生穗印记爆发出刺目金光,"当年司农司的灵脉是百姓用汗喂大的,你们的血蛊,配碰这片土地?" 他挥袖扫过参王根茎,千年灵草突然拔地而起,人参须化作千万条绿藤,缠住青铜棺盖。

暗卫首领甩出玄鸟骨笛,笛孔中喷出的不是音波,而是十二道锁魂钉:"李焕之,你以为净化土壤就能救药谷?三百年前司农司的败类们就是死在这招下 ——"

话音未落,参王突然发出震谷长吟,根茎处喷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带着药香的灵脉液。李焕之看见液滴中浮现出三百年前的场景:青芜的父亲跪在司农司门前,怀中抱着被刑堂烧毁的《灵脉共生经》,背后是被锁魂钉贯穿的药谷灵草。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 青芜泣血抓住护谷玉残片,"我爹不是叛逃,是带着最后一株还魂草种子逃下山的!"

锁魂钉己到眼前,李焕之突然将参王的灵脉液洒向众生穗印记,金光与绿芒相撞的刹那,药谷的土地突然沸腾。所有倒伏的灵草同时返青,叶片上浮现出药农们的掌纹 —— 那是他们世代守护灵草的印记。

"以灵脉为笔,以民心为墨!" 李焕之凌空书写,参王的根茎自动勾勒出司农司旧纹,却在中央嵌入药农掌纹,"刑堂要锁地脉,我们就用人间的掌纹,在天规上画道缝!"

青铜棺突然炸裂,被献祭的药农们抱着灵草站起,他们胸前的残莲纹正在被麦穗光纹取代。暗卫首领惊恐后退,手中的骨笛出现裂痕,露出里面裹着的、青芜父亲的半片护谷玉。

谷外的黑雨不知何时变成了细雨,李焕之望着重新挺起的还魂草,叶片上的锁魂钉印记己化作麦穗形状的疤痕。参王的根茎缓缓沉入土中,却在表面留下新的纹路 —— 不是司农司的云雷纹,而是无数药农弯腰侍弄灵草的剪影。

"青芜," 他将护谷玉残片还给颤抖的少女,"去把《灵脉共生经》的残页找出来,刑堂怕的不是灵脉,是凡人学会了与灵脉并肩而立。"

石磨子的磨盘突然滚到锈蚀官靴旁,磨轴轻敲靴底:"恩人,这靴子的尺码,和县令的一样。" 李焕之点头,望着药谷深处重新亮起的灵眼金光,知道这场惊风不过是开始 —— 当刑堂的官靴踏入药谷,当他们的血蛊渗进灵脉,就注定了这场人神之战,终将在每一寸被汗水和血泪浇灌的土地上,分出胜负。

归程的云桥上,青芜突然指着还魂草:"土地爷,它开花了。" 李焕之望去,焦黑的叶片间,一朵金穗状的花正在绽放,花瓣上流转的,是药农们的祈愿与灵草的哀鸣交织的光 —— 那是劫后余生的证明,也是对刑堂最无声的反抗。

药谷的雾散了,露出天际线处的西岳轮廓,那里有小雀灵的金箔传信,有玉泉观的古井通幽。李焕之摸着衣摆的众生穗印记,知道下一站的凶险,但此刻掌心残留的灵脉液告诉他:只要人间还有人愿意为灵草流泪,还有灵物愿意为土地挺身,刑堂的锁魂阵,就永远锁不住生长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