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别墅的落地窗外飘起细雨。苏雪坐在飘窗上,看着手中的验伤报告——上面清晰记录着她身上十七处新旧伤痕,日期精确到分钟。原主从前不敢去医院,因为苏露说"厉哥哥会生气",但现在的她,正用红笔在报告上圈出每一处与苏露相关的伤口。
"宿主,厉渊的车还有十分钟到。"001的声音响起时,苏雪正把那条酒红色长裙扔进浴缸。她拧开漂白剂瓶盖,看着艳丽的红色渐渐褪成斑驳的粉,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苏露把她的白衬衫扔进染缸,然后哭着对院长说:"她非要穿我的裙子"。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厉渊带着一身酒气进来,西装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袖口沾着半片口红印——是苏露最爱的豆沙色。他抬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苏雪,眉峰一挑:"怎么没睡?"
"等厉少回来。"苏雪放下手中的书,是原主藏在枕头下的《简爱》,书页间夹着她偷偷写的复仇计划。厉渊走近时,她故意让袖口滑落,露出昨天在医院新拍的X光片——左手腕骨有处陈旧性骨折,那是三年前苏露推她下楼梯所致。
厉渊的视线果然落在她手腕上,喉结微动:"怎么回事?"
"姐姐说......"苏雪垂眸,指尖轻轻书页边缘,"说厉少喜欢看我穿红裙子,所以昨天熨衣服时......"她顿了顿,抬头看向他,眼里蓄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却始终没让眼泪落下,"熨斗太重了,没拿稳。"
厉渊的脸色瞬间冷下来。苏雪听见他磨牙的声音,想起原主记忆里,每次苏露受委屈时,他也是这样的表情。她起身走向卧室,经过他身边时,故意让一缕头发扫过他手背——那是苏露从不肯做的亲密动作,因为"黑道太子爷身上有血腥味"。
卧室里,浴缸中的红裙己经褪成惨白。苏雪把它捞起来,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水滴落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像极了原主手腕上的刀疤。她转身时,看见厉渊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盯着那抹白色。
"扔了?"他走进来,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染了漂白剂,穿不了了。"苏雪低头擦手,余光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的一角丝巾——是苏露今天围的那条,上面绣着她名字的缩写。厉渊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指腹按在她陈旧性骨折的位置,力度不大,却让她想起当年躺在医院里无人问津的夜晚。
"以后别听她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隐忍,"她......跟你不一样。"
苏雪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锁骨下方的淤青上。那是昨夜他掐出来的痕迹,此刻在台灯下泛着淡淡的紫色,像朵开败的花。她忽然笑了,笑得很轻,却让厉渊的手指骤然收紧。
"厉少觉得我跟姐姐哪里不一样?"她歪头,发丝蹭过他手背,"是更听话,还是更像替身?"
厉渊猛地松开手,转身时撞翻了床头柜上的相框。玻璃碎裂的声音里,苏雪看见照片里的两个女孩——一个笑得灿烂,一个眼神空洞。她弯腰捡起碎片,指尖划过苏露的脸,忽然轻声说:"其实我昨天去医院了,医生说我手腕的伤......可能再也不能弹钢琴了。"
厉渊的背影猛地僵住。苏雪知道,他想起了三个月前的雨夜,苏露哭着说"好想弹《月光奏鸣曲》",而原主为了讨好厉渊,连夜练习那首曲子,最后手指磨出鲜血。此刻她走到他面前,把验伤报告递过去:"厉少要不要看看?"
走廊里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厉渊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他接过报告的手有些发抖,目光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记录时,喉结滚动了数次。苏雪听见他胸腔里传来压抑的呼吸声,像头被困在笼子里的兽。
"为什么现在才说?"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苏雪垂下眼睑,让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姐姐说......"她故意停顿,指尖轻轻扯住他的袖口,"说厉少喜欢坚强的女孩,不喜欢哭哭啼啼的麻烦精。"
厉渊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力度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苏雪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的威士忌和雪松香,想起原主曾说过,这是苏露最喜欢的味道。她在他怀里轻轻颤抖,像只受惊的小兽,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了嘴角。
凌晨三点,苏雪躺在厉渊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苏露发来的消息:"阿渊有没有夸我送的红裙子?小可怜,今晚又要被折腾了吧~"
她握着手机坐起来,赤脚走到阳台。雨己经停了,褪色的红裙在晨风中轻轻晃动,像一面投降的白旗。苏雪点开苏露的对话框,附上一张照片:厉渊沉睡的侧脸,以及床头那份验伤报告。发送前,她又加了句:"姐姐,下次送礼物,记得先看看收礼人喜不喜欢哦~"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苏露的消息弹出来:"你什么意思?!"
苏雪删掉消息,把手机扔进沙发。她靠在阳台栏杆上,看着远处天际泛起的鱼肚白。
卧室里传来动静,厉渊披着浴袍走出来,手里拿着件外套:"夜里凉。"
苏雪转身时,外套轻轻落在她肩头。她闻到上面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是她上周刚换的樱花味,而苏露讨厌一切甜腻的味道。厉渊的手指划过她手腕上的旧伤,声音低沉:"明天让阿彻送你去复查,以后......别再听苏露的话。"
"那厉少会听我的话吗?"苏雪仰头看他,晨光落在她眼底,像碎了一地的星子。厉渊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他抬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指腹擦过她脸颊上淡淡的疤痕——那是昨夜他袖扣划的,此刻在晨光中像道细细的银河。
"只要你......"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只要你别像她一样。"
苏雪笑了,笑得温柔又坚定。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就像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现在她才刚刚写下第一个步骤。而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真相,就像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终将在阳光下一一展开,首到得出最完美的答案——那个属于原主,也属于她的复仇方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