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老宅后巷弥漫着青苔的腥气。苏雪跟着顾浩踩过积水，手电筒光束扫过斑驳的砖墙，终于在一棵歪脖子槐树下，照见半掩的铁栅栏——生锈的锁孔里插着半截钥匙，正是从老宅书房抽屉里找到的那把。
“宿主，热成像显示地下有生命体征。”001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注意右侧墙角的监控摄像头，己帮您屏蔽信号。”
顾浩握住她的手时，苏雪才发现自己在发抖。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紧跟我，别松手。”
地下通道的台阶潮湿滑腻，墙缝里渗着暗红水迹。下行约二十米后，通道豁然开朗，昏黄的白炽灯下，整面墙的照片墙触目惊心——顾父的葬礼现场、苏岚岚伪造文件的照片、甚至还有苏雪在大学图书馆的偷拍镜头。
“这是……”顾浩的声音卡在喉间，指尖抚过一张泛黄的报纸剪贴，那是当年老宅火灾的新闻，标题被红笔圈住：顾氏集团董事长葬身火海，神秘少女获救。
苏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照片里的少女穿着粉色睡裙，正是十三岁的苏岚岚。她忽然想起苏父书房里的保险柜，每次打开时都会发出特殊的蜂鸣声——和记忆中火灾当晚，救护车鸣笛的频率惊人相似。
“在那边！”顾浩突然拽着她躲进阴影。远处拐角传来皮鞋声，伴随着低沉的交谈：“……顾氏的股票下周停牌，老东西的笔记必须销毁……”
是苏父的声音。苏雪攥紧顾浩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两人躲在废弃的货箱后，看着苏父与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擦肩而过，后者西装内袋露出的红宝石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陈叔？”顾浩的瞳孔剧烈收缩，“他不是我爸的司机？”
“嘘——”苏雪按住他的嘴，目光落在男人脚边的公文包上。拉链缝隙里露出一角纸张，上面“顾氏地产抵押合同”的字样刺痛了她的眼。
脚步声渐远。两人冲进里间，眼前的景象让苏雪猛地捂住嘴——整面墙的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最中间的监控画面，正是顾氏集团的地下金库。
“宿主，检测到暗网交易界面。”001的声音带着急迫，“他们在倒卖顾氏的机密文件，交易时间定在……”
“明天上午十点。”顾浩咬牙切齿，指尖划过键盘，调出一份加密文件，“这是我爸生前调查的账目，2010年3月，苏明远（苏父）挪用顾氏三千万资金，用于填补自己公司的亏空。”
苏雪的手机在此时震动，是苏母发来的视频请求。接通的瞬间，刺耳的警笛声传来，画面里苏母被警察带上手铐，美容院的员工举着账本大喊：“苏雪小姐卷款跑路了！这些签名都是她的！”
“小雪，你快回来！”苏母的哭喊声穿透屏幕，“他们说你伪造我的签名……”
视频突然中断。顾浩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们这是要切断我们的后路，先让伯母背锅，再把罪名安在你头上。”
“但签名不是我写的。”苏雪点开短信，看着银行发来的转账记录——凌晨一点，有人用她的名义给慈善机构捐了八百万，“而且我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顾浩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翻出内侧的胎记——那是块蝴蝶形状的淡褐色印记，只有苏家人才知道的秘密：“当年你被抱错的医院，现在还能查到记录吗？”
苏雪愣住。记忆如潮水翻涌，她想起苏母曾无意中说过，她出生时医院搞错了手环，首到满月才被换回。而苏岚岚，比她整整大了三天。
“宿主，检测到DNA匹配度异常。”001的声音突然响起，“根据现有数据，苏雪与苏明远的血缘匹配度不足15%。”
地下室的灯光忽然熄灭。苏雪感觉有冰凉的手抚过她后颈，顾浩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躲在我身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打火机的微光中，她看见他从腰间摸出一把枪——那是顾父生前放在书房保险柜的佩枪，保险栓己经打开。门外传来撬锁声，苏雪握紧口袋里的录音笔，忽然想起苏岚岚失踪前发来的语音：你以为自己是苏家女儿？其实我们都不是……
“砰——”
枪声在狭小空间里炸响。苏雪被顾浩按在地上，鼻尖充斥着硝烟与铁锈味。头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有人用匕首划破她的衣袖，却在看见她腕间的胎记时，猛地住手：“是她？”
“带走！”熟悉的声音让苏雪浑身血液凝固——是苏父的秘书老王，那个总在苏岚岚闯祸后帮她收拾烂摊子的男人。
顾浩的挣扎声渐渐微弱。苏雪被拖出地下室时，看见他胸前的怀表掉在地上，表盖翻开，露出内侧的照片——那是幼年的她和顾浩，身后站着顾父与一个陌生女人，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新短信：想救顾浩，明早九点带胎记手环来西郊废弃医院。
苏雪低头看向自己腕间的银镯子，忽然想起原主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岚岚姐说，我的镯子是假的，真的在她那里。
雨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她摸出藏在镯子夹层的U盘——那是从地下室电脑里拔下来的，里面储存着暗网交易的全部数据。远处传来警笛声，而她的倒影映在积水中，与照片里那个襁褓中的婴儿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