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门铃准时响起。
苏雪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张姨打开门。沈浩宇穿着Burberry风衣，手里捧着一束百合，郑晓梦缩在他身后，穿白色连衣裙，外搭浅粉色开衫，头发湿漉漉的，不知是真被雨淋了还是故意弄乱的。
“小雪，你没事吧？”沈浩宇快步走来，皮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我听说你割腕……”
“沈先生，”苏雪打断他，声音平静，“我们己经分手了，你没必要来。”
空气瞬间凝固。郑晓梦抬头，眼里闪过惊讶，随即换上担忧的表情：“苏雪，你怎么能这么说？浩宇哥一下班就赶过来，还特意买了你最喜欢的百合……”
“我从来没说过喜欢百合。”苏雪盯着沈浩宇手里的花束，“百合花粉会让我打喷嚏，你送之前没查过吗？还是说……”她转向郑晓梦，“郑小姐喜欢，所以沈先生以为我也喜欢？”
郑晓梦脸色微变，下意识攥紧沈浩宇的衣袖：“浩宇哥，她是不是……情绪不太稳定？医生说割腕的人需要心理疏导……”
“我很清醒。”苏雪拿起茶几上的平板电脑，点开全息游戏界面，“沈浩宇，你在游戏里给我买的装备，都是用郑晓梦的账号支付的吧？还有这张联名信用卡——”她点开银行APP，消费记录里赫然有郑晓梦上个月买奢侈品的签名，“你以为用我的副卡刷她的账，我就发现不了？”
沈浩宇的脸色由白转红，又变成青灰色：“小雪，你听我解释……晓梦只是暂时借用，她……”
“借用？”苏雪冷笑，“她在网上骂我是‘见光死的肥宅’时，怎么没想到借用我的卡？沈浩宇，我们认识半年，你连我对花粉过敏都不知道，却清楚郑晓梦每支口红的色号。”
郑晓梦突然哭起来：“苏雪，你为什么要逼我们？浩宇哥说你有抑郁症，我才一首忍着……你知不知道，你在游戏里抢我的怪，抢我的公会位置，现在还要抢我男朋友？”
她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聊天记录：“看看你自己说的话！‘郑晓梦算什么，浩宇哥说她只是妹妹’，你明明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屏幕上的对话刺痛了苏雪的眼睛。原主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那是在沈浩宇反复保证“只把郑晓梦当妹妹”之后。她望着郑晓梦眼里闪烁的泪光，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很清楚，在“受害者”面前，眼泪永远是最锋利的武器。
“说完了？”苏雪放下平板电脑，从沙发缝隙里抽出一个U盘，“那我来说说吧。郑晓梦，你用‘梦梦超甜’的ID在论坛发帖，编造我威胁你的聊天记录，买水军刷‘豪门千金霸凌小青梅’的话题。昨天下午三点，你用自己的备用手机，在‘全息树洞’APP注册账号，发布我的私人信息，包括这栋别墅的地址和苏氏集团的股票代码。”
郑晓梦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你、你胡说！”
“要不要让警察来查？”苏雪晃了晃U盘，“这里面有你买水军的转账记录，还有你跟论坛管理员的聊天截图。哦对了，你每次发帖用的IP地址，都来自沈家别墅——沈浩宇，你家的Wi-Fi密码还是我帮你改的，记得吗？”
沈浩宇踉跄半步，扶住茶几边缘：“小雪，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这么做……她只是太在乎我了……”
“所以就可以毁掉一个人的生活？”苏雪的声音突然提高，惊得窗外一只麻雀扑棱棱飞走，“你们以为我不敢报警？以为我会像原主一样躲在房间里哭？”
她站起身，睡衣下摆扫过地毯：“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立刻道歉，在所有平台澄清事实，赔偿我的精神损失；二，我让律师发函，附带这些证据，让你们尝尝被网络暴力的滋味。”
郑晓梦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沈浩宇盯着苏雪，突然露出苦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之前不肯奔现，是在收集证据？”
“奔现？”苏雪冷笑，“你以为我傻？第一次语音时，你背景里有郑晓梦的笑声；第三次视频，你电脑壁纸是你们的合照。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还能演多久。”
雨声突然变大，玻璃上的水痕像蜿蜒的泪痕。张姨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刚泡的茶，不知所措地看着对峙的三人。
“我……对不起。”郑晓梦终于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苏雪，我不该嫉妒你，不该在网上说那些话……”
“大声点，我听不见。”苏雪拿起桌上的录音笔，红色指示灯正在闪烁。
郑晓梦咬咬牙，提高音量：“对不起！是我编造事实，在网上发布苏雪的私人信息，还煽动网友攻击她和她的家人。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
“不够。”苏雪打断她，“还要在微博、论坛、游戏公屏分别道歉，每条置顶七天。沈浩宇，你也要发声明，承认自己纵容未婚妻的行为，并向苏氏集团道歉。”
“未婚妻？”沈浩宇瞪大眼。
“你们不是从小订婚吗？”苏雪点开手机里的新闻截图，“去年沈家老爷子寿宴，郑晓梦她爸和你爸可是亲口说的。怎么，你没说过？哦对了，我查过，你所谓的‘创业公司’，其实是郑晓梦她爸投资的吧？”
沈浩宇的后背重重靠在墙上，领带歪成可笑的角度。郑晓梦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凌晨两点，雨终于停了。
苏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沈浩宇的黑色奔驰驶出别墅区。车载大灯扫过草坪时，她看见郑晓梦坐在副驾上，肩膀还在微微发抖。
“宿主大大好厉害！”001的声音里带着兴奋，“这么快就完成第一步任务！”
“只是开胃菜。”苏雪转身，看见张姨正在收拾茶几上的狼藉，“张姨，以后不用叫我‘小姐’了，叫我小雪就行。”
张姨愣了愣，手里的茶杯差点摔了：“这……不合规矩……”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苏雪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瓶矿泉水和速冻饺子，几乎空无一物，“张姨，明天去采购些食材吧，我想自己做饭。”
“您……会做饭？”张姨眼里闪过惊讶，“以前您都是点外卖……”
“以前不懂事。”苏雪拿出一袋速冻饺子，“以后会慢慢学。对了，张姨，能帮我买些绿植吗？多肉容易养死，还是仙人掌吧。”
张姨点点头，欲言又止。苏雪知道，在这个家里，保姆的职责只是打扫和做饭，原主过去三年几乎没和张姨说过十句话，突然的转变肯定让她困惑。但她没打算解释——有些改变，不需要理由。
洗完澡出来，苏雪打开电脑。全息游戏界面还停留在昨晚的副本，“雪影”站在樱花树下，手里握着沈浩宇送的虚拟长剑。她点击“注销账号”，系统提示：“注销后所有数据将无法恢复，是否确认？”
“确认。”
樱花突然开始凋谢，花瓣在屏幕上碎成光点，“雪影”的身体逐渐透明，最后只剩下那把剑，掉在虚拟草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苏雪关掉电脑，拉开窗帘。月光洒在草坪上，被雨水冲刷过的草叶泛着银光，远处的别墅区静谧得像座沉默的城堡。
她摸向手腕上的纱布，忽然想起穿越前妈妈骂她的话：“你就像个缩在壳里的蜗牛，早晚死在自己的窝里！”那时她觉得委屈，现在却突然理解——原主何尝不是另一只蜗牛，用虚拟世界做壳，以为能躲开刀枪剑戟，却忘了，真正的危险从来不在外面。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苏雪拿起一看，是哥哥苏明远发来的消息：“听说你住院了，需要什么吗？”
她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片刻，回复：“哥，明天有空吗？想和你吃个饭。”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传来一声鸟鸣。苏雪抬头，看见一只夜莺停在窗台上，羽毛被雨水打湿，却依然昂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黑珍珠。
她笑了笑，伸手想去摸，夜莺却突然振翅飞走，留下一片细小的羽毛，轻轻落在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