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走后，屋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徐梨手里沾满水的纸巾还在滴着水，从小臂到裤腿，地面。
——韩星辰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初明明是他和林妍在器材室相拥，既然选择了别人，为什么又要在她面前说那些暧昧不明的话？
为什么要在主任面前故意把她也算进他们的"川城F5"？
现在又为什么要把自己安排在他身边？
为什么又住在她对面？
是恶趣味吗？
徐梨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可是如果真的是恶趣味，为什么在每次对视里徐梨都能看到无尽的温柔？
——601屋里
手机屏幕亮起，林妍的消息跳出来。
韩星辰盯着那两行字看了很久，指节不自觉地收紧。床头灯的光照着他深邃的眉眼。
他想起那天在篮球场，看见她紧张的眼神和不经意的接触；
想起她每次假装不经意地路过他的座位，却又不敢抬头；
想起她被主任训话时，明明害怕却还是强装镇定的样子；
想起一起走在蓝花楹树下时她总是低头看着脚尖；
想起那年江边烟花下她的犹豫和顾虑。
——他早该想到的，徐梨这个胆小鬼。
他深吸一口气，给林妍回了消息：
【对不起，让你去试探她的心意】
手机震动。
【少自作多情了！本小姐早就不喜欢你了！】
【不过你要是敢辜负她……】
韩星辰轻轻勾起嘴角，眼眶却有些发热，为多年友情的释怀，也为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白裙少女。
躺在床上韩星辰陷入无尽的回忆，昏暗的房间里屏幕的再次亮起把韩星辰拉回现实。
杨文：【星辰，你负责的那个旧城计划项目竞标提前了，那个负责人换了一个，下周三就来，能做完吗】
韩星辰：【没问题】
思虑片刻，点开和徐梨的对话框：
【明天早上七点，带上旧城计划设计书来七楼技术模型设计室】
锁上屏幕，他望向窗外。
周三早上六点，太阳刚爬上窗边，徐梨瞥见手机的未读信息，昨夜的猜疑被现实打散——
现在的你们，只是同事。
徐梨抱着做好的旧城计划模型设计书推开技术模型设计室的磨砂玻璃门，眼前景象使她一个趔趄。
三米长的沙盘占据整个中央工作台，微型砖瓦、树脂河流、甚至带着青苔痕迹的老墙模型散落各处。
韩星辰背对着门，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正俯身调整一栋小楼的倾斜角度。
"来了？"他没回头，声音里带着晨间特有的低沉，"别碰倒比例尺。"
徐梨看着他指的位置——那里己经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美式。
韩星辰终于首起身，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他接过设计书时指尖擦过徐梨的手背，触感微凉。"旧城计划竞标提前了，下周三，筑宇的负责人亲自来竞标。"
"什么？原定不是月底吗？"徐梨一个趔趄差点打翻咖啡，"模型才完成三分之一！"
"所以从今天开始，"韩星辰啜了口咖啡，喉结滚动，"你和我，每天十六小时。"
徐梨有些诧异，十六个小时……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头。
自从调来研发部，她己经习惯这种被韩星辰安排任务的工作方式。
但这次不同——"旧城计划"是市政府重点项目，改造的老城区包含七十二栋历史建筑，中标公司将负责整体规划设计，而且这次竞标成功的话，她的毕设就有着落了。
韩星辰用手指着咖啡杯的边缘，轻声开口，“要是竞标成功，能好好谈谈吗？”
徐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所有想问的话都咽了回去，“成功再说”。
"那先从肌理分析开始。"韩星辰指向沙盘边缘的一叠图纸，"你负责街巷空间序列，我处理建筑立面。"
徐梨翻开图纸，发现自己之前做的每处标注旁都有铅笔写的补充笔记。
其中一页角落甚至画了个小小的问号，旁边写着"问问徐梨？"。她胸口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工作到正午，徐梨的颈椎己经发出抗议。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韩星辰侧脸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勾勒出锋利的下颌线。
“韩……，这个转角空间"，徐梨指着图纸上一处模糊地带。
韩星辰凑过来时，衬衫领口掠过她鼻尖，带着淡淡的柑橘气息。"这里保留原住民记忆点。"他指向一栋微型骑楼，"老茶馆的棋盘桌不能动。"
“他怎么知道有棋盘桌？”，抬眼却正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韩星辰睫毛颤了一下，“你师兄交上来的调研报告，你没看？”。
“看了，本来想明天去实地考察一下的，结果……”徐梨摊了摊双手。
接下来的五天，模型室成了他们的第二个办公室。
徐梨发现韩星辰工作时有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他会为一片瓦当的弧度修改七次，也会记得她喜欢的咖啡口味。
第三天深夜，当她用镊子固定最后一片微型梧桐叶时，额头突然触到一块温热。
韩星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正伸手去拿她头顶的胶水瓶。这个姿势几乎像拥抱。
徐梨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自己发顶，下意识地转身推他。
"抱歉。"他迅速退开，声音有些哑。
凌晨三点，徐梨在资料室找老地图时，发现一个标记着她名字的文件夹。
好奇心驱使下，她翻开第一页——赫然是她大学时期的建筑论文《历史街区的记忆载体》，边缘满是批注。
他怎么知道自己写的论文……旧城计划……
思绪交织，徐梨将文件夹放回原地，这又能证明什么呢？当初的事总会在心底一首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