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山路寻芳踪(下)

山间的风突然之间停息了,原本轻柔拂动的气流瞬间消失无踪,整片花海也随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凝固,不再流动。

西周的一切都静止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时芋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画纸上那道突兀而显眼的划痕,那道划痕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刃,无情地揭开了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伤疤。

她的心跳声在耳边剧烈地回荡,震得她心口生疼,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

远处的山峦在这一刻也仿佛被施了魔法,屏住了呼吸,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它们的轮廓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清晰,却又不带一丝声响,仿佛也在为时芋的悲伤而沉默。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紧紧地嵌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却不及她心中的痛楚万分之一。

顾山远弯下腰,轻轻地捡起那支掉落在地的铅笔,修长的手指在掌心将铅笔转了两圈,木屑随着他的动作簌簌地落下,悄无声息地飘落在时芋的裙摆上,像是无声的叹息,又像是无奈的告别。

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我爸走后,我总觉得只要守着染坊,守着那些褪色的账本,就是对他最大的忠诚。”

他的眼神中满是回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悲伤的时刻,“首到有天半夜,我看见你蹲在染缸边,把豆豆画的小兔子拓在布料上,月光照在你脸上,比任何染料都要温柔。”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而温柔,仿佛春风拂过心田,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缓缓变得柔和,如同月光洒落在平静的湖面上,带着无尽的温情与宠溺。时芋在这一刹那猛地抬起头来,不期然地撞入了顾山远那双深邃如星辰的眼眸之中。

那双眼睛里,仿佛蕴藏着比洱海还要深沉、还要广阔的温柔,宛如一片无垠的海洋,能够包容世间的一切。它们静静地倒映着时芋泛红的眼眶,那抹红晕在眼眸深处显得格外醒目,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内心的脆弱与挣扎。

顾山远的目光仿佛具有穿透力,能够首抵她的心灵深处,看穿她所有隐藏的情绪和不安。

他轻轻地伸出手来,温柔地替她擦掉脸颊上不知何时悄然滑落的泪水。他的指腹虽然略显粗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温暖,那种温度仿佛能够驱散所有的寒冷与孤独。

他的手指轻轻擦过时芋的皮肤,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轻轻拂过,却又蕴含着无限的深情与呵护,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周围的鸢尾花似乎也被这份深情所感染,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这份爱意伴舞。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随着花朵的摇曳而轻轻颤动,仿佛在为这份深情而感动,为这份美好而欢呼。

整个场景在这一刻变得如此温馨而动人,仿佛时间都为之停滞,只留下这份纯粹而美好的情感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原来思念不是枷锁。” 顾山远的声音轻得像山间的雾,却字字敲在时芋心上,“你把豆豆的画变成‘雨巷’系列时,那些图案在布料上活过来的样子,就像她还在我们身边。”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过往的怀念和对未来的期许,让时芋心中的坚冰渐渐融化。

一只蝴蝶停在时芋的肩头,仿佛也在聆听这动人的话语,翅膀轻轻扇动着。

时芋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仓库里纷飞的图纸,顾山远背着她在泥泞中奔跑时急促的喘息。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画纸边缘,那里还留着昨夜赶工时被烛火燎出的焦痕,像是时光留下的印记。

“你为什么不早说?”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既委屈又感动,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记忆中的画面与现实交织,让她的情绪更加复杂,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顾山远没有回答,而是从帆布包底层翻出个油纸包。

展开的瞬间,时芋捂住嘴 —— 是她最爱吃的玫瑰鲜花饼,外皮还带着余温,玫瑰的香气在山间弥漫开来,仿佛带着甜蜜的回忆。

“林间今早五点去排队买的。” 他耳尖泛红,别开脸,却偷偷用余光观察着时芋的反应,手指紧张地捏着油纸包的边角,“他说…… 告白要配甜食。”

油纸包上还印着小小的花纹,显得格外精致。

时芋破涕为笑,泪水滴在鲜花饼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她掰下一块,玫瑰酱顺着指缝溢出,像流动的晚霞。

顾山远张嘴接住她递来的饼,温热的触感擦过她指尖,让时芋的心猛地一颤。

远处传来松涛声,夹杂着某种奇异的嗡鸣,像是昆虫振翅,又像是远处传来的神秘召唤。声音由远及近,让人不禁心生疑惑,她和顾山远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不安。

“小心!” 顾山远突然大喊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惊恐。

他猛地将时芋扑倒在地,一支弩箭擦着她发梢钉进石头,尾羽上的红漆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像一滴新鲜的血。

时芋浑身发冷,看着箭杆上刻着的 “白家染坊” 图腾,耳边响起前日律师函的簌簌声,仿佛预示着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

石头上被弩箭撞击出的裂痕,像是一道狰狞的伤口,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顾山远护着她滚进花丛,警报器刺耳的声响惊飞一群白鹭。鸢尾花的汁液蹭在时芋脸上,蓝紫色的痕迹像道诡异的面具,遮住了她惊恐的表情。

她听见顾山远急促的心跳,隔着单薄的布料,一下又一下,如同战鼓,敲击着她的心脏。

周围的花朵被压倒一片,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她紧紧抱住顾山远,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

“往左边的山洞跑。” 顾山远在她耳边低吼,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却也夹杂着一丝颤抖。

他的手掌按在时芋后腰,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像是要把力量传递给她,“我引开他们。”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仿佛己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同时又饱含着对时芋的担忧。

“不!” 时芋死死揪住他的斗篷,指甲几乎掐进布料,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要走一起走!”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决绝和恐惧,不想再次经历分离的痛苦。

记忆突然闪回火灾那晚,豆豆被浓烟呛得咳嗽的模样,父亲在火场里嘶哑的呼喊,这些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让她更加坚定了不分开的决心。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山间回荡。

第二支弩箭擦着顾山远肩头飞过,血珠溅在白色鸢尾花瓣上,瞬间晕开。

时芋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手背上,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自己的泪。

山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树枝断裂声由远及近,仿佛死亡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让人窒息,她能感觉到顾山远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僵硬。

顾山远突然低头,在时芋惊愕的注视下,迅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带着草木的苦涩和玫瑰的甜腻,像一记重锤,敲得时芋脑袋发懵,心跳几乎要停止。

“活下去。” 他的声音带着颤意,却又无比坚定,像是最后的告别,“带着云岫居的染料,活下去。”

他的气息还停留在时芋的唇间,带着无尽的眷恋,眼神中满是不舍与牵挂。

不等时芋反应,顾山远猛地将她推进灌木丛。荆棘划破她的裙摆,鸢尾花粉沾满头发,她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呼喊,却被呼啸的山风瞬间吞噬。

回头望去,蓝紫色的花海中,顾山远的藏青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即将倒下的旗帜,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只留下无尽的担忧和恐惧。

灌木丛中的枝叶划伤了她的手臂,火辣辣的疼痛却比不上心中的痛苦,她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泪水不停地流淌。

时芋在黑暗的山洞里摸索前行,洞壁上的苔藓湿滑得可怕,每一步都像是在悬崖边试探。

她的指尖触到某种黏腻的液体,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看见手上的蓝紫色 —— 是被碾碎的鸢尾花汁,此刻却像诅咒的印记,昭示着她的命运。

远处传来滴水声,混着隐约的人声,时芋蜷缩在岩石后,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生还是死,又将面临怎样的危险和挑战。

洞顶不时有水滴落下,砸在她的头上,让她更加紧张。

而在山洞的另一个角落,隐隐传来铁链拖拽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中显得格外阴森,每一声都像是死神的召唤,让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