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权，姨娘只能选一个。”
王姨娘牙关紧咬，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哼，到头来钱不是你一个人的;权，你也掌控不了。”杨柳轻声说着，眼眸清澈如春水。
天光昏沉，窗外飘来阵阵凉风。
要下雨了……
“老爷，总归是护着我的。”王姨娘不甘示弱，“他的心，自始至终在我这里。”
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杨柳捧腹大笑。
呵，男人的心?
那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
从前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要把心挖出来给她，现在她宁愿要二两银子。
王姨娘在杨柳的笑声里开始质疑自己。
确实如此，事情捅出去，杨万里一定会护着她。
可银子呢，要充公。
这杨府里一大家子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公账里的银子最后又有几分落到她的头上?
老太太那边也不好处理，想必会借着由头让她在府里做个闲人。
到那时候，她就永远是妾，她的儿女就永远是庶子庶女，在婚嫁里永无出头之日。
好在，王姨娘清楚，她这一趟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想把事情闹大，而是善后。
“既然我们互不相让，那么各退一步吧。”王姨娘一脸不甘愿的说道:“我把银子给你，你把小绿交给我。”
小绿瞪大双眼，王姨娘这是要灭口?
没有证人，王姨娘可以首接否认库房的存在，以绝后患。
杨柳拿了银子又如何，只要在府里，王姨娘有无数种方法让她再吐出来。
杨柳缓缓睁开眼，毫不犹豫道:“小绿，可是我最喜欢的贴身丫鬟。”
王姨娘二郎腿，“那，我们找老爷主持公道吧。”
闻言，杨柳停下摇椅，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向王姨娘，“好，等父亲回来吧。”
王姨娘胸口一堵，膈应的难受，“你，你到时候可一个铜板都拿不到！为了一个丫鬟值得吗？我己经做出退让，你别欺人太甚!”
“没办法，我答应这个丫鬟，要保她。”杨柳转头看向窗外，情绪稳定，“我跟姨娘不一样，我说话算话。”
小绿悄悄抬头左右偷瞄两人，大小姐又在算计王姨娘。
还好选对了！
跟心机如此深沉的人斗，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气氛僵持不下。
突然，王姨娘似乎意识到什么，猛的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往外冲，比进屋时的速度还快，几乎是落荒而逃。
天气说变就变，雨水毫无征兆的落下。
王姨娘顾不上叫人打伞，一路狂奔至门房处，吓了守门的小厮一大跳。
随手抹掉脸上的雨水，狼狈不堪的王姨娘赶紧问道:“不久前，就刚才！可有人出府?”
“二少爷。走了有一会儿了。”
王姨娘心急如焚，“可有带什么东西出去?”
“抬了三个大箱子。”
王姨娘抓着小厮怒吼，“为什么不拦着他!没有老爷的允许，谁让你放他出去的?何况他还带了三大箱东西，你们眼睁睁看着他出去也不查吗？”
小厮哆哆嗦嗦，“奴才拦了，还叫来了赵管家。是，是，是赵管家放人出去的。”
王姨娘欲哭无泪。
她输了，输得彻底。
当王姨娘踏入杨柳院中时，杨春让人抬着他并那三箱东西，正要出府。
守门小厮尽职尽责的拦住，可架不住光膀子少爷撒泼打滚。
幸好，赵管家及时赶到。
赵管家一瞧见杨春血淋淋的后背，连连后退捂嘴，他见不得血肉模糊的场面，“少爷，你别闹了。没有老爷的准予，奴才们不敢放你出府。”
“哎呦喂!你看看本少爷都伤成什么样了!无时无刻不疼得要死，你又舍不得花银子让大夫时刻守在府里，本少爷只能住医馆去!”杨春一边喊疼一边疯狂展示伤处。
赵管家又连退几步，差点当场吐出来，“府里的银子，是王姨娘管的。”
杨春双爪乱舞，见人就抓，抓住就捶，“等爹回来，本少爷早疼死了!赵管家!你是不是想看着本少爷疼死!本少爷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血腥味弥漫，赵管家胃里翻江倒海。
杨春伤重是事实。
有那么一瞬间，赵管家甚至有些敬佩这个混小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背上的骨头都隐约可见的露了出来，这样他都没疼死?
再任由杨春闹下去，说不定真要出事。
毕竟是老爷的嫡子，在他手里出了事，赵管家可不敢担这么大的责任。
“少爷，您把医馆的地址告知老奴，等老爷回来也好有个交待。至于那三箱东西……里面装的什么?”
“本少爷住医馆不得带点衣物、小玩意儿什么的，还有爹让读的那些个圣贤书！”
赵管家示意守门小厮，“打开看看。”
“哎呀呀!本少爷在自己家里还要被人搜查？你们防贼呢！”杨春急得从担架上支棱起来，伤口又裂开了一些，疼得他好一阵龇牙咧嘴，“赵管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少爷屋里最值钱的就是书，身上半文钱没有，这医药费还是我姐付的!”
头一个箱子打开，上面确实铺了一层书籍。
赵管家对府里这俩姐弟的情况了如指掌，能拿得出的值钱物件不多了，银子全部清点出来也不是什么大数目。
再者，就算这混小子偷了他姐的银子出去挥霍，最后倒霉的不还是他们姐弟？
老爷那边，他只管说少爷的伤要紧。
待小厮要往箱子内翻找时，杨春一阵狂嚎，把人推搡开，“啊！！！我疼死了！你还不让我走！快下雨了！我的伤口不能沾水！”
小厮手一抖，看向赵管家。
赵管家权衡利弊下，加之他实在憋不住要吐了，让其留下医馆的名字便挥挥手让人放行。
出了府门，杨春瘫在担架上，心里好一阵嘀咕，他妈的!没发挥好!杨依依说只管摆少爷架子，硬闯都可以，出事她担着。可临了，一点都不威风！
哼!
气死本少爷了！
王姨娘浑身湿透，一脸恍惚的坐在府门前，等待前去医馆找人的小厮。
半个时辰后，小厮回来，“姨娘，奴才看过了，少爷确实在医馆里。至于他的随身物品，奴才根本看不到，少爷大发雷霆呢，还叫人把奴才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