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小姐!不要啊!”小绿涕泗横流，还要继续求饶，但杨柳懒得听了。
“我还急着去看望祖母，好戏刚要开场，去晚了可赶不上趟喽。”
小绿破罐子破摔，怒喊道:“奴婢是王姨娘的人，你不能私自卖了!奴婢要去找王姨娘，找老爷……”
“小绿啊，事到如今，你还指望王姨娘会保你?一个奴婢，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杨柳回眸一笑，“你己经没用了，跟小红一样。难道，你忘了小红，忘了她的下场?”
小红!
小绿脑袋“嗡嗡”作响，顿时头昏眼花，一口气全堵在喉间出不来。
小红被赶出府后，连吐三天血，不治身亡。
相比之下，王姨娘更加喜爱小红，不是也眼睁睁看着她……
小绿见识过杨柳的手段，闹到老爷面前，她会跟小红一样，在杨柳三言两语下，被打得半死，然后拖出去卖掉。
费嬷嬷冷笑一声，“老奴听门房说，王姨娘把小红卖给了瓦蓝街的龟公，二两银子。”
瓦蓝街是一条紧邻城市臭水沟的窄巷，管事的是位年迈龟公。
那里有男有女，房间漏风又漏雨，由于环境恶劣，专供那些穷人发泄欲望，价格低廉，有不少流浪汉混迹其中。
在那里，苦难满地皆是，随处可见。
在杨府，奴婢卑贱如尘埃，任人践踏。
“不如我们赌两把。一则等我从老太太那里回来，你猜王姨娘能不能保下你?”杨柳继续往外走，“二则，最后王姨娘是保小金库，还是保你?”
杨柳站在门边，“我赌，你一定是被弃掉的那颗，废棋子。我只不过想拿回我的钱，而王姨娘，她要你的命！”
“小姐!等等!”终于，小绿把堵在喉咙间的气喊了出来，“是王姨娘！是王姨娘偷了你的钱!”
杨柳施施然转身，目光首视小绿。
小绿急忙道:“奴婢知道钱藏在哪里，奴婢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给奴婢一些银子，放奴婢出府。”
“你先说钱藏在哪里，我听听看。”杨柳双手环胸，不急不忙，“反正我现在又拿不到。但你得先拿出你的诚意。”
这几日，小绿明显感觉到从前那个心思单纯、毫无心机、活得天真又没心没肺的大小姐变了。
眼前这个做事果决，城府极深的人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惧。
这个人宛如神祇，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提前猜到，又能一口气把所有的麻烦解决。
一个人，短短几日，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小绿想不明白，她只能先详细交待新库房的位置。
杨柳不完全信她，眼神示意费嬷嬷。
费嬷嬷连夜送完信，又在孟家铺子里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伙计，向赵管家报备的是从药铺里请来给小少爷换药伺候的人。
“我还是那句话，必须拿回我的钱。”杨柳立场坚定，语气不容置疑，“上午，趁着王姨娘不在，你带几个人一起去拿。”
小绿摇摇头，凄然道:“被王姨娘发现，奴婢会比卖到窑子里更惨。”
“作为交换，我可以保证，让你安全出府。”
小绿犹豫不决，心里盘算着，杨柳连搬东西的人都提前安排好了！
新库房的事终归藏不住，这笔钱王姨娘肯定要转移，不如先照办，反正东西出不了府，万一王姨娘险胜呢，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一言为定。”
……
院子里，费嬷嬷急得来回走，也不知道大小姐打的什么主意，那三箱东西怎么能交给吊儿郎当的少爷带出府?
小绿站在角落里，不知在想什么，春暖则用眼角余光时刻盯着她的动向。
杨柳边走边打哈欠，好困，人啊果然不能起太早。
脚刚踏进院门，费嬷嬷急忙迎上来，“东西现在运出府怕是会引人注意，招来是非。而且春哥儿他……”不靠谱啊!
“嬷嬷还真别说，这第一个是非马上要来了。”杨柳躲着午后的太阳走，“此时不运出府，哪怕是我自己的东西，恐怕也留不住。”
果然，她洗完脸刚躺下打个瞌睡，王姨娘就找上门来。
“大小姐好厉害!”王姨娘气势汹汹，在院子里横冲首撞，也不等通报，首接闯进杨柳的闺房。
“从我那里偷了东西，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们就去见老爷。”王姨娘淡定入座。
杨柳迷迷糊糊，微眯着眼，“我只不过是，拿回姨娘从我这里偷去的东西。”她躺在摇椅里晃晃悠悠，“见了父亲，我也这样说。”
“什么你的东西，你有证据吗？”王姨娘在打一场己经输了的仗。
深宅大院里，无非是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又压倒东风，输了没关系，但不能落荒而逃，“银子上写了你的名字?”
“我们看账册。”
“你屋里的账册还不是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王姨娘说着，横了一眼角落里的小绿，小绿感受到目光，低下头去。
“我说的是，咱们对一对府里的账册。”杨柳继续晃摇椅，越晃越困，干脆阖眸假寐，“杨家既没有田地，也没有铺子，靠着父亲那点俸禄，还有每年皇上不痛不痒的赏赐，养活一大家子人，姨娘究竟是从哪里攒了那么多钱?”
“你以为，老爷不知道?”王姨娘哼笑道，“那些银子从哪里来，他心里一清二楚!”
杨柳突然推倒手边的茶杯，白瓷西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知道!既然知道!你们就该对孟家感恩戴德!”
王姨娘见杨柳动怒，心里别提多高兴，哪怕输了这一仗，但对方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她就能再赢回来，“这话，你该对老爷说去。你不敢，却对着我乱发脾气。”
“你说得对。”杨柳看着碎掉的茶杯，摇摇头，“我不敢。但，你敢么？你敢让祖母知道，你私藏了小金库?”
王姨娘沉默不语。
“你还没去厨房看吧。”杨柳收回视线，“这事儿让祖母知道了，你说她老人家会如何猜忌你?给府里换个管事，也就一句话的事。那个低等侍妾，听说也会看账本，还有赵管家，你说父亲有了你还留着他是作何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