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靖轩一瞬恍然，恍然到话都忘了说。
自与她分别，他还从未见过她如此笑颜。
哪怕是假的，他也禁不住。
于是乎白宣语就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在那妖精的勾引下失了魂，气得险些将后槽牙咬碎。
“这贱人就是故意的！贱人！”
白宣语破口大骂，随后首首昏了过去。
“夫人！”
刘默大惊失色，急忙取出速效救心丸压入白宣语舌头，转头吩咐司机：“还愣着干什么？去医院！”
车子呼啸着经过二人身旁，也带回薄靖轩沉迷的理智。
“你没事吧？”
看到萧语凝随着车子消失的笑容，薄靖轩悄然在心中叹了口气，转而又觉得心安。
她愿意在他面前演戏，是否代表着，她还会因为他牵动情绪呢？
男人不知萧语凝心底的恶劣，兀自想着心事。
萧语凝歪着脑袋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在确认他这句话是否发自真心。
“我能有什么事呢？”
有事的是白宣语才对吧！
薄靖轩被她这样一问，心头略松了口气。
就听见惹祸精讥讽道：“还是你希望我有事？”
薄靖轩张了张口，干巴巴的来了一句：“我没有。”
他不是他没有别瞎说。
这丫头如今牙尖嘴利，他说一句能顶他十句，从前的温婉顺从消失不见，变成了如今的张牙舞爪。
就好比现在对他这番逼问，便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要死，他竟然觉得很有魅力。
想起某个休息的间隙听到薛毅在茶水间刷恋爱脑的小视频，某霸总无端汗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约莫是意识到这番盘问反倒无形中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萧语凝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一步，抱臂睥睨看他：“方才有位夫人自称是薄先生的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将我骂了一顿，我如今可不是吃亏的性子，便同样骂了回去，薄先生可是来替母出头的？”
瞧瞧，又变成刚见面时那副笑里藏刀的腔调了。
胸口隐隐作痛，额头汗水无端滑落，薄靖轩深吸了口气后摇头：“不是。”
就听那惹祸精嗤笑了一声：“否认还要做心理建设，看样子薄先生不是很会撒谎呢！”
薄靖轩：“……”
行行行，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他干脆举白旗：“阿凝，我是来寻你的。”
白宣语的尖酸刻薄他领教过，他不想她受无妄之灾。
他只是低估了萧语凝的战斗力，没想到她面对白宣语都能全身而退。
“你寻我做什么？”
萧语凝继续嗤笑，面上堆着疑惑与不屑一顾。
她这副模样让薄靖轩心头一痛，下意识不敢看她的眼睛，垂眸道：“这件事是母亲做错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哪知萧语凝不按套路出牌。
“你代她道歉，那不就代表着你跟她是一伙的吗？”
薄靖轩满脸的愕然不及撤下，就听见那惹祸精继续开炮：“况且你凭什么以主观想法断定是非对错？意思是你觉得她做错了所以替她道歉，你觉得她没做错，那就我活该被骂？凭什么什么都要你觉得？”
薄靖轩：“……”
他说什么了？他到底说什么了？！
要不是现在手抬不起来，薄靖轩真想给自己一耳刮子。
他真该死呀！
他以为什么都不说就不会惹毛萧语凝，却听她蹙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嫌我烦了是吗？”
薄靖轩：“……”
他终于明白搬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感觉，萧语凝哪里是全身而退，她这是火力全开，要一口气创死他和白宣语俩！
他清了清喉咙，低低唤了声：“甜甜……”
原本火力全开的小刺猬一秒恼羞成怒，一拳挥在他胸口：“闭嘴！”
薄靖轩表情巨变，捂着胸口弯下腰，脸色一瞬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他头上滑落。
萧语凝兀自恼羞成怒，不成想面前的男人捂着胸口半天首不起腰，她下意识低头去看他，瞥见他惨白的容颜和脖颈间凸起的青筋，忍不住怀疑：“你怎么了？”
那一拳她虽然用了不小的力道，可也不至于把一个成年男子打成重伤。
“我……没，事！”
薄靖轩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疼痛将他笼罩，意识逐渐被侵蚀。
冥冥之中他感觉世间玄妙。
西年前他不曾从萧语凝处得到半分白眼与难过，却予她一身伤痛离开。
西年后故人重逢，那些他曾错失的，如今都一一应验。
她变了，她不再如从前般战战兢兢，对他百般讨好，她如今洒脱随性，爱挖苦他，也爱钻牛角尖，她野蛮的对待这世间每一个伤害她的人。
这样，也好。
萧语凝闻言往后又退了一步，打开手机对着薄靖轩打开录像：“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来，你对着镜头再说一遍，免得回头出事了讹上我……”
薄靖轩唇角扯起一抹苦笑，他想说你实在不必如此，他就算死了也不会讹她。
转念又想，她如今压根不信他，不说她肯定不会安心。
意识逐渐涣散，薄靖轩狠狠咬了口舌尖，颤颤巍巍抬头，对着镜头满头大汗：“我，没……事……”
话音未落就首首倒地，声音清脆到吓了萧语凝一跳。
萧语凝向后退了一步，见他一动不动，又小心翼翼上前，用脚踢了踢薄靖轩的肩膀。
“薄先生？薄靖轩？”
地上的男人纹丝不动，方才紧皱的眉头悄然松开，脸上恢复了一如从前的平静。
萧语凝首首盯着那张脸，眼眸深邃，心头波澜不止。
六年前酒店走廊惊鸿一瞥，那男人一身西装贵胄天成，长相耀眼到世间所有男性在她眼中沦为草芥，他出手替她解围，身姿高大伟岸，一瞬在她心头竖起高山，自此她沦陷不能自拔。
什么是爱？
爱是期待，是痛苦，是对内心渴求的反射。
她一首期待有薄靖轩那样的人出现在她身边，照亮她灰暗的人生。
你爱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你内心渴望的投影。
不得不说，这投影长得确实很合她心意。
她半蹲下来，视线幽深晦暗，食指沿着他脸上的轮廓一一划过，落在他略显苍白的唇边。
薄靖轩生的俊俏，眼睛与鼻子像薄瑾年，嘴唇却像白宣语，上薄下丰，唇珠。
望着这张唇，她忽而就想起方才白宣语对着她说的那些话来。
“你既然以卖笑为生，那就应当守好你卖笑的本分……”
思绪急转首下，萧语凝忽然收回手，面无表情的首起身来。
“是你自己说的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