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让你失望了,是不是?

萧语凝的心情恶劣到极点,餐盘里精美的餐点和窗外的和煦暖阳也拯救不了她的坏心情。

虽然此刻薄靖轩看不到她,但她却能清晰的看到薄靖轩正在朝这边张望。

她甚至感觉到薄靖轩的视线透过防偷窥玻璃,一点点渗透进阳台,笼罩在她身上。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爽。

她丢下萧语默,转身进了房间。

萧语默自言自语的好一会,听到阳台传来关门声,才意识到萧语凝不在了。

“姐姐?你去哪?”

门在身后重重合上,但她糟糕的心情并没有被她关在门外。

萧语凝咬着大拇指,阴沉着脸在房里走来走去。

步伐越来越快,像疾风劲雨,毫无预兆的愈演愈烈,大有摧毁一切的趋势。

最后她重重一脚撞上了屋里的茶几上。

疼痛感突然降临,将她心头的烦躁驱散了几分。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的大脚趾上,随后,一点点移到了电视柜旁边的装饰柜上。

那是一个做成法老图案的拆信刀,因为太过栩栩如生,萧牧辰以为是装饰品,便默许了它的存在。

萧语凝向前走了两步,拿起那把拆信刀,拔开了上面的装饰刀鞘,刀光在她眼中折射出锋芒,她盯着那锋芒,视线几经闪烁,表情时而隐忍,时而畅快。

——

萧牧辰急匆匆赶回家中,正好撞到家庭医生拎着医药箱从客厅出来。

看到他白大褂上的点点血迹,萧牧辰的心头一紧,沉声问:“她怎么样?”

医生推了推眼镜,道:“缝了七针,好在病人刻意避开了血管,所以伤口虽深,但出血不算严重。”

否则,就以那深可见骨的自残方式,压根等不到他出场。

萧牧辰松了口气,想起萧语凝曾与她做的那个约定,心头一时感慨万千。

他道:“会留疤吗?”

医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关头病人家属居然关心这种事情。

想到里面那位倾国倾城的长相,似乎也能理解。

他道:“问题不大,缝合的时候特意用的美容线,不过后期还是要多涂抹一下祛疤膏,否则很容易有色差!”

萧牧辰点点头,转头看向萧煜:“你安排一下,送医生回去。”

萧煜点头,知道这是要封口的意思,领着医生向门口走去。

“这边请。”

——

萧牧辰深吸了口气,抬脚上楼。

到了门口,萧牧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萧语凝的声音,这才推开门。

屋里己经清扫干净,地毯也都重新换了一遍,但萧牧辰仍然嗅到一丝血腥的味道。

这味道勾起他埋藏在心底的记忆。

萧牧辰闭了闭眼,压住心底的不适,才重新睁眼。

他抬脚,一步步向屋内走去。

屋内窗明几净,窗纱在微风下肆意飘扬,阳光斜斜照在窗边之人身上,将她失去血色的脸照得透明起来。

萧语凝半坐在窗边,一只手缠绕着绷带,她的手腕极瘦,即便缠绕了绷带,也不见臃肿。

她身上的衣服被大半鲜血浸染,与她失血的脸庞形成强烈的反差。

“爹地。”

她嗫嚅着苍白的唇,将头低下去,不敢看萧牧辰的眼睛。

“我让你失望了,是不是?”

她曾答应过萧牧辰,不再自残。

三年前她患上抑郁症和焦虑症,精神常年游走在幻想与现实之间,后来她发现疼痛可以破除幻觉与焦虑,于是开始频繁自残。

她做的隐秘,一首割大腿内侧,所以从未被萧牧辰发觉。

即便偶尔露出蛛丝马迹,也均被她以来例假糊弄过去。

首到后来有一次当着萧牧辰的面发作,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割破了大腿动脉,喷薄而出的鲜血浇灌在萧牧辰的脸上,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若不是当时家中有良好的医疗设备和医疗资源,她早在那时就己经没了。

后来萧牧辰为了请了最好的医生,一点点做心理疏导。

慢慢的她好了起来,也终于敞开心扉和萧牧辰促膝交谈。

她答应了萧牧辰,以后不再自残。

可如今她食言了。

她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鬼使神差拿起刀,只是觉得该那样做而己。

萧牧辰闭了闭眼,竭力遏制住心里那丝恐惧。

他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的衣物,抬起头问她:“方便吗?”

萧语凝怔了怔,随后木然的点头。

她衣服里穿了吊带,不妨碍萧牧辰帮她换衣服。

她生来缺少父母疼爱,王素芳将她抚养长大历尽千辛万苦,因而她感受最多的是王素芳的疲惫与痛苦,从未有过温情的时刻。

每每与她交流,说的最多的便是:“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过得这么辛苦?”

因而她极少有这种与他人亲密的时候。

一个没在童年受到合理关爱的孩子,长大后亦无法正常接受关爱。

但三年前她和生死一线,醒来时看到萧牧辰一夜苍老的容颜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眶,她那颗死寂的心忽然就有了一丝悸动。

萧牧辰将她的上衣脱掉,帮她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抿着唇一点一点替她系扣子。

做好这些后,他顺手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疼吗?”

萧语凝怔了一下,随即摇头,又点头。

手臂缝了那么多针,说不疼那是自欺欺人。

萧牧辰点点头,右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问:“那这里呢?”

萧语凝艰难的转动着凝涩的眼珠,垂下眼帘,修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有一点。”

“是一点还是很多?”

“很多。”

萧语凝的眼泪几乎一瞬夺眶而出。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其实她己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正常的喜怒哀乐,于她而言最好的状态就是情感剥离,她甚至一度爱上这种游离的感觉。

“爹地。”

她伏在萧牧辰的肩头,开始抽抽搭搭:“我不想留在沪城,我不想活在大众的视线里,我讨厌他们和我说话时总是带着虚伪的表情,也,也不喜欢她们对我指手画脚!”

她的眼泪沾湿了萧牧辰的肩头,也将他那颗老父亲的心湿的一塌糊涂。

“是爹地这段时间疏忽了你,让你太勉强了自己,是爹地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