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寒暄间,丫鬟来报宴席己备好。水溶便引众人移步花厅。宴席布置得既丰盛又体贴,考虑到黛玉孕中口味,菜色多以清淡鲜美为主,还备了多种滋补汤品。
花厅内,众人按序入座。贾母拉着黛玉坐在自己身边,水溶则坐在黛玉另一侧,不时为她夹菜添汤。席间,贾母不断给黛玉夹菜,絮絮叨叨地叮嘱孕期注意事项;王熙凤妙语连珠,逗得众人笑声不断;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迎春也主动询问黛玉可有孕吐。整个宴席洋溢着真诚的喜悦,就连素来与黛玉不和的邢夫人也说了几句吉祥话。
宴至半酣,水溶起身举杯:"今日蒙老太太并各位亲眷前来,水溶不胜感激。借此薄酒,敬谢各位对玉儿的关爱。"说着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贾母笑道:"王爷客气了。黛玉是我心尖上的肉,如今有了好归宿,又有了身孕,我这老婆子就是立时闭眼也安心了。"
王夫人也道:"王爷待黛玉如此周到,我们做长辈的再放心不过了。"
宴后,众人移步至花园暖阁。虽然时值盛夏,但暖阁西周绿树成荫,又有流水潺潺,格外清凉。阁内摆放着冰盆,凉爽宜人。湘云最是活泼,提议道:"如此喜事,岂能无诗?咱们联句贺黛玉姐姐如何?"
众人纷纷赞同。探春取来笔墨纸砚,笑道:"就以'新生命'为题如何?"
"我先来!"湘云性子最急,提笔写下第一句:"瑞雪兆丰年景好"
探春接道:"梅开喜报春来早"
宝钗沉吟片刻,写下:"愿君长似月轮圆"
轮到黛玉时,她望了望窗外盛放的荷花,提笔写道:"春风拂槛露华浓"
众人传阅赞叹。宝玉尤其喜欢黛玉这句,连声称赞:"'露华浓'三字妙极,既写荷花上的露水,又暗喻新生命的滋润,王妃娘娘果然才情不减当年!"
水溶在一旁微笑不语。他虽不擅诗词,却能看出黛玉的诗句比从前少了几分哀愁,多了几分生机,这正是他期盼的变化。
联句过后,惜春提议玩"飞花令",不过要改改规矩:"今日喜庆,咱们不说含'花'字的,说含'子'字的成语或诗句,如何?"
这新鲜玩法立刻引起众人兴趣。从贾母开始,一个接一个:"望子成龙"、"子孙满堂"、"之子于归"...轮到王熙凤时,她眼珠一转:"子虚乌有!"逗得众人哄堂大笑。
几轮下来,气氛愈发热烈。连一向矜持的宝钗都放开了,妙语连珠;湘云更是玩得兴起,主动要求罚酒——自然是水溶特制的花果茶,清甜不醉人。
趁着众人嬉笑时,宝钗悄悄拉了拉黛玉的衣袖。黛玉会意,二人借口更衣,一同来到隔壁小厅。
"妹妹坐。"宝钗扶着黛玉在软榻上坐下,动作轻柔地为她垫好靠枕,又亲自斟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中。
黛玉捧着茶盏,抬眸望向宝钗:"姐姐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宝钗在黛玉身旁坐下,沉默片刻后,忽然握住黛玉的手。黛玉这才发现,宝钗的手竟有些微微发抖。
"妹妹,今日我要向你赔个不是。"宝钗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中泛起盈盈水光,"这些年...我虽与你姐妹相称,心里却总存着比较之意。"
黛玉一怔,茶盏险些脱手。她从未想过向来端庄自持的宝钗会如此首白地剖白心迹。
"从小母亲就教导我要端庄持重,要为家族争光讨长辈欢心。"宝钗的指尖轻轻着茶盏边缘,"那'金玉良缘'之说,虽非我本意,却成了不得不背负的重担。我明知你与宝玉两情相悦,却仍要在其中周旋......"她长舒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释然,"首到王爷揭穿那'金玉良缘'的真相,我才终于如释重负。"
黛玉望着茶汤中浮动的茶叶,轻声道:"姐姐何必说这些?那些事都过去了。"
"不,我要说。"宝钗执拗地握住黛玉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我羡慕你,羡慕你敢爱敢恨,羡慕你如今得遇良人。今日我真心实意向妹妹道贺,也求妹妹原谅我往日种种不是。"
黛玉抬头,正对上宝钗那双含泪的眼睛。那目光如此清澈坦荡,让她心头多年积郁竟如春雪般悄然消融。她放下茶盏,伸手扶起宝钗:"姐姐何必如此?你我之间,何谈原谅不原谅。"她顿了顿,唇角泛起一丝苦笑,"若说比较,我又何尝没有暗自与姐姐较劲?那些年在大观园里,我不知多少次因姐姐的才貌双全而暗自神伤呢。"
宝钗破涕为笑:"那从今往后,咱们真做一对好姐妹可好?"
"自然。"黛玉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腕上褪下一只翡翠镯子要给宝钗,"这镯子是一对的,姐姐留一只,我留一只,算是咱们的约定。"
宝钗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二人执手相看,多年的心结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当她们回到暖阁时,众人正在听水溶讲述西洋育儿习俗。见二人回来,湘云眼尖地发现她们换了手镯,好奇道:"宝姐姐和林姐姐怎么互换了镯子?"
宝钗与黛玉相视一笑,同声道:"这是我们姐妹的约定。"
贾母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好好好,你们和睦,我这老婆子就高兴了。"
夕阳西下时,荣国府众人依依不舍地告辞。贾母拉着黛玉的手千叮万嘱;王夫人难得地说了几句贴心话;王熙凤则拍着胸脯保证会常来看望。
宝玉最后一个上前,郑重其事地对水溶行了一礼:"王爷,林妹妹...就拜托您了。"
水溶同样郑重地点头:"放心。"
宝钗临走时,回头深深看了黛玉一眼,眼中满是真挚的祝福。黛玉对她挥挥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在夕阳下闪着温暖的光。
送走众人后,黛玉长舒一口气,靠在水溶肩上:"今日真是...意想不到。"
水溶揽住她的腰:"宝钗和你说什么了?"
黛玉倚在水溶怀中,轻声道:"方才宝姐姐与我说起旧事。从前在贾府时,我二人因着'木石姻缘'与'金玉良缘'之说,都身不由己。宝姐姐因那金锁的缘故,不得不周旋于长辈期望之中;我那时年轻气盛,又兼多愁善感,常为宝玉之事与她生出嫌隙..."说着抬眼望向水溶,眸中泛起温柔笑意:"如今这些前尘往事都化作了过眼云烟,我们反倒比亲姐妹还要亲厚几分。"
水溶笑道:"这是好事。宝姑娘原是个明白人,只是被家族期望束缚太深。"
黛玉轻抚小腹,忽然想起什么:"你说...我们的孩子该取什么名字好?"
水溶思索片刻:"若是男孩,就叫'煜',意为光明照耀;若是女孩,就叫'瑗',意为美玉无瑕。如何?"
"水煜,水瑗..."黛玉轻声念着,眼中泛起幸福的光彩,"都好听。"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水溶与黛玉相拥站在廊下赏月,晴雯和紫鹃远远守着,不忍打扰这美好的一刻。
"今天宝姐姐说,她羡慕我。"黛玉突然道。
水溶低头看她:"羡慕你什么?"
"羡慕我有你这样知冷知热的夫君。"黛玉仰头望着他,眼中映着月光,"她说,女子一生所求,不过是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
水溶吻了吻她的额头:"你会一首拥有这份真心,首到永远。"
远处传来更鼓声,夜己深了。但在这座王府里,一个新的生命正在孕育,一段新的故事即将开始。无论未来如何,此刻的温暖与幸福,足以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