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凤鸣朝堂

第二十五章 凤鸣朝堂

雨丝裹着龙涎香漫进御书房,顾云深跪在冰凉的青玉砖上。素娥的虎符压着他袖中密信,鎏金香炉腾起的烟勾勒出赵明澈晦暗不明的神色。

"苏家要的是这个吧?"少年天子忽然轻笑,将半枚虎符掷于案上。青铜与青玉相击的脆响里,素娥的指尖掐进掌心旧伤。

顾云深抬眼望去,御案摊开的奏折上朱砂淋漓。工部侍郎周砚的绝笔信里夹着张药方——正是当年秦将军暴毙前服的安神汤。

"陛下可知..."素娥忽然解开发簪,青丝垂落掩住眼角水光,"这虎符本是一对。"她将半枚符印按在案上,裂缝处渗出暗红血渍,"十年前北疆雪夜,我父亲用另半枚符换了三千将士性命。"

窗外惊雷骤起,赵明澈的指尖抚过符上凤纹:"先帝临终前攥着秦家军名册,咽气时说的竟是'悔'字。"他突然掀翻香炉,灰烬里现出块焦黑的骨片,"太医院验过了,是秦将军的指骨。"

顾云深感觉素娥的呼吸滞了一瞬。她腕间银铃疤痕泛着青紫,那是强行冲开哑穴的旧伤:"陛下今夜召见,是要用虎符换公道?"

"朕要换的是人心。"赵明澈击掌三声,玄甲卫押着个浑身血污的人进来。那人抬头刹那,素娥的银簪脱手落地——正是当年冷宫纵火的太监总管!

"说说吧。"少年天子剑尖挑起那人下颌,"永昌七年的那场火,烧的究竟是谁的野心?"

老太监喉间发出咯咯怪笑:"苏相爷要的是能焚尽虎符的毒火,谁知那秦家娘子抱着襁褓不撒手..."话音未落,素娥的软剑己抵上他咽喉。

"我娘亲的遗言是'护好云深'。"她剑锋一转挑开老太监的衣襟,心口赫然纹着苏家商印,"苏家暗卫的标记,陛下可看清楚了?"

顾云深忽然握住她执剑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间,记忆如潮水漫过——冷宫走水那夜,十西岁的他翻墙送药,撞见个小宫女正用银簪给妇人放血。那簪法,分明是顾氏金针术的起手式。

"当年救我母亲的..."他喉结滚动,"是你?"

素娥的剑尖垂落三分:"你给的饴糖化了,包糖纸的《肘后备急方》倒是救急。"她突然扯开顾云深衣襟,露出心口月牙胎记,"苏家要找的不是虎符,是这个!"

赵明澈的茶盏应声而碎。胎记在烛火下泛着奇异金纹,竟与龙案上的传国玉玺暗合。老太监突然暴起,口中毒箭首射顾云深后心。

"小心!"素娥旋身相护,箭矢擦过她肩头钉入屏风。顾云深金针脱手,老太监抽搐着现出皮下青鳞——与漕帮死士的症状如出一辙。

玄甲卫的脚步声震得梁柱落灰,赵明澈却抚掌大笑:"好个'药人'!苏家竟把活人生生炼成毒蛊!"他忽然扯开龙袍,心口鳞纹触目惊心,"顾卿可知,朕这个皇帝也是药罐里泡大的?"

暴雨拍打着琉璃瓦,顾云深将解毒丸按进素娥伤口。她背上的凤凰纹在药效下愈发鲜活,振翅欲飞处缺了片尾羽——正是另半枚虎符的形状。

"明日大朝。"赵明澈扔来玄铁令牌,"朕要你们一个执虎符,一个捧玉玺。"他蘸着茶汤在案上画符,水痕渐渐显出"清君侧"三字,"苏家要烧的毒火,朕便还他个焚天烈焰。"

西更鼓歇时,顾云深在御药房寻到半坛陈年竹叶青。素娥倚着药柜轻笑:"七岁偷酒被师父打手心,如今倒是光明正大。"

"这次不偷酒。"他封住她退路,"偷心。"

酒坛倾覆的刹那,二十年光阴酿成唇间苦辣。素娥的银簪勾住他腰间玉带,青囊书残页散落满地。窗外闪过玄甲卫的衣角,赵明澈的叹息混在雨声里:"这盘棋,终究要见血..."

五更天,朝阳门轰然洞开。文武百官惊见丹墀之上,素娥玄甲红披执虎符,顾云深紫袍玉带捧青囊。苏相爷的玉笏坠地时,赵明澈剑指东方:"众卿可知,这场疫病烧的是人心,医的是天下!"

狂风卷起素娥的披风,凤凰纹映着日晖栩栩如生。顾云深在袖底握住她染血的指尖,掌心月牙胎记与虎符裂痕严丝合缝——原来二十年前种下的因果,终究要在今日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