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月下灼心
萤火虫撞在素娥湿漉漉的睫毛上，碎成点点金粉。顾云深的手还贴在她腰后，隔着浸透的衣衫能摸到那道凸起的旧疤——像月牙，也像他腰间胎记的形状。
"当年那场火..."素娥忽然抓住他探向伤疤的手，"你父亲把我塞进井里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等云深来'。"
暗河的水突然湍急起来，顾云深被冲得一个踉跄。素娥反手将他按在石壁上，发梢滴落的水珠在他喉结上汇成小溪："你当真不记得？七岁生辰那日，你在顾府后院埋过什么？"
记忆如惊雷劈开迷雾。顾云深眼前闪过零碎画面：雕花木盒、琉璃药瓶、还有个小姑娘手腕上的银铃铛。他猛然扯开素娥的袖口——腕间果然有道环状疤痕。
"当年你说要造个能装下整片星空的药箱。"素娥的指尖划过他胸口，"如今可造好了？"
追兵的呼喝声穿透石壁，顾云深却像被施了定身咒。急诊室的白炽灯与密室萤火重叠，他终于看清记忆深处那张脸——急救课人体模型旁，总有个戴银镯的小女孩在捣药。
"你是...药学院那个..."
素娥突然踮脚咬住他的下唇。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混着泪水的咸涩。顾云深的后脑勺磕在石壁刻字上，那些简体字医嘱突然活了似的往脑子里钻。
"小心！"素娥猛地推开他。毒箭擦着耳畔钉入水中，箭尾系着的琉璃瓶砰然炸裂，紫色烟雾瞬间吞没洞穴。
顾云深扯下里衣浸湿，将另一半捂在素娥口鼻："闭眼！" 烟雾中她的手精准扣住他脉门，牵引着在嶙峋怪石间疾行。这路数他太熟悉了——分明是穿越前教过她的急救撤离法！
暗河尽头现出天光，素娥却突然脱力跪倒。顾云深这才发现她后背插着半截断箭，黑血正晕染墨莲纹刺绣。
"你中箭了怎么不说！"他声音抖得不成调。
素娥苍白的脸泛起笑意："你皱眉的样子...和当年教我认药时...一模一样..."染血的手抚上他紧蹙的眉间，"这次...换我护着你..."
顾云深扯开箭疮附近的衣料，瞳孔骤然收缩——伤口溃烂边缘呈齿轮状，正是实验室鼠疫样本的特征！他疯了一样翻找药囊，却摸到个硬物：青铜密匣里躺着支过期青霉素，标签是他穿越前亲手写的日期。
"原来你一首..."针头扎进素娥静脉时，他的手稳得像手术台无影灯。
追兵的火把照亮洞口，为首之人戴着饕餮面具。顾云深将昏迷的素娥藏进芦苇丛，转身举起手术刀："你们主子没教过，动我的人要付什么代价？"
刀光映出面具后的桃花眼。那人突然轻笑："师兄，你当年教我解剖兔子时，用的也是这把刀吧？"
顾云深如坠冰窟。记忆里总缠着他讨糖吃的小师弟，此刻正用柳叶刀抵着他心口："师父把青囊书传给你时，可想到我们会在这相遇？"
暗河突然掀起巨浪，白獒叼着素娥的银簪破水而出。顾云深趁机洒出药粉，却在烟雾中看见惊心一幕：素娥腕间银铃疤痕泛起荧光，与青霉素瓶上的生产批号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