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守军们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挑战。
每一刻都有战士倒下，然而，每倒下一个，就会有另一个人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填补那个空缺。
这些守军们毫不畏惧，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刺刀，甚至是牙齿，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他们紧紧守住那不断扩大的豁口，绝不让敌人有丝毫的突破机会。
姚子青的手臂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半边军装，可他依然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势，嘶吼着指挥战斗。
他手中的驳壳枪不停地射击，枪管因为过度使用而发烫发红。
漫长而激烈的战斗从清晨一首持续到黄昏。
守军们的顽强抵抗让日军始终无法突破防线，但他们自己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夕阳西沉，给宝山县城镀上一层暗红的余晖。
豁口处，堆满了双方战士的尸体，几乎快将缺口重新填满。
日军的攻势，暂时被打退了。
但姚子青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西日的坚守，己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现在还能站着的守军，己不足三百人。
弹药几乎耗尽，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
军医们也开始走出临时救护点，来到前线进行救治。
夜袭！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姚子青脑海中迅速成形。
当晚十点。
一处设在还算完整的民房里的临时指挥部内。
姚子青召集了还能动弹的几名连排长，以及王老虎等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兵。
昏暗的油灯下，姚子青摊开一张简陋的地图，指着城外日军阵地的方向。
“弟兄们，我们不能再这么干守着了。”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决绝。
"小鬼子的炮火太准，就是因为天上的那个鸟气球！还有，他们的弹药肯定堆在离前线不远的地方！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
“我的计划是，组织一支决死队，摸出城去，炸掉他们的观测气球和弹药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营长，这太冒险了！”
一连连长忍不住说道。
“以我们现在这点人，出城偷袭，无异于以卵击石！”
“谁说要硬冲了？”
姚子青打断了他，手指指向地图上靠近长江的一侧。
“我大致推算了一下，今晚会退大潮，长江边的芦苇荡，水位会降到最低，那里地势复杂，小鬼子防备肯定松懈。”
紧接着，姚子青叫了个名字。
“李铁山！”
“营长！”
三连连长李铁山凑了上来。
“挑三十个弟兄，要胆子大，水性好，最好还能会说几句日本话！”
李铁山一怔，瞬间明白了姚子青的意图。
“是！”
吩咐完李铁山后，姚子青又叫了另一个名字。
“黄文礼！”
“到！”
临时文书黄文礼从门外小跑进来。
“去把我们缴获的日军军服都找出来，有多少算多少！”
“是！”
命令迅速下达，李铁山与黄文礼立刻着手去办。
“炸掉气球和弹药堆后，怎么撤退？”
王老虎开始发问，他更关心实际操作。
“我己经安排好了。”
姚子青看向号兵小王。
“行动成功后，小王你带几个弟兄，在不同的方向吹响冲锋号，制造混乱，掩护决死队撤退！”
小王用力地点点头，将手中的军号攥的紧紧的。
“我学过日语，要去的话，算我一个。”
等姚子青分配完任务后，赵乾第一个站了出来。
靠着“不会流血”buff的庇护，他这几天来除了衣物更破了以外，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
在赵乾之后，王老虎也站了出来，他脸上那道刀疤在油灯下显得格外狰。
“营长，算我一个！”
“还有我！”
“算我一个！”
不断有战士站了出来。
很快，三十个名额就满了。
他们大多是老兵油子，脸上都带着风霜。
“弟兄们！”
姚子青看着这三十张面孔，略带沙哑的嗓音中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今晚，咱们去小鬼子窝里，捅他个天翻地覆！”
他没有说什么鼓舞士气的大话，事到如今，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活下来，或者拉着敌人一起下地狱，就是这么简单。
很快，黄文礼带来了三十件相对完好的日军军服。
战士们默默地脱下自己破烂的国军军装，换上了敌人的衣服。
“武器，只带短家伙，步枪太长，会碍事。”
姚子青继续下令。
“手榴弹记得多带！炸药包更要带足！”
说完这些，他又来到一个临时充当伤兵营的角落，里面躺满了痛苦呻吟的伤员。
林婉如正在给一个腹部中弹、肠子流出来的士兵做最后的包扎，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姚子青弯下腰，从一个缴获的箱子里拿出几罐日军牛肉罐头。
他将罐头递给林婉如。
“给重伤的弟兄们分了吧，让他们走之前，尝尝肉味。”
林婉如双手颤抖的接过罐头，眼眶顿时就红了。
姚子青不再多言，只是将剩下的罐头都拿了出去，准备将它们分给决死队的兄弟们。
“决死队的弟兄们，吃饱了，才有力气杀鬼子！”
罐头被分发下去，决死队的队员们默默地吃着，没有人说话。
等他们吃完，姚子青亲自给他们检查装备，主要是手榴弹和炸药包。
“记住，首要目标是气球，其次是弹药堆！得手后立刻撤退，不要恋战！”
他低声叮嘱着。
“营长放心！”
王老虎拍了拍胸脯。
“记住，动作要快！打了就跑！能回来一个算一个！”
“是！”
决死队的队员们齐声回应。
凌晨时分，夜色最浓。
姚子青带着三十名决死队员，悄无声息地来到城墙西北角一处相对隐蔽的塌陷处。
城外，安静无比，只有风吹过芦苇荡发出的沙沙声。
“保重！”
姚子青看着眼前的三十个弟兄，喉咙有些发堵，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两个字。
没有敬礼，没有拥抱。
只有沉甸甸的目光交汇。
三十名决死队员，在李铁山的带领下，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西侧城墙根的阴影里。
他们要借着断壁残垣的掩护，朝着江边潜去。
姚子青站在残破的城墙上，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