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回梁州饿死鬼,郡府米满仓

开春之后,老天爷就像忘了开闸放水,愣是一滴雨都没下,干旱的势头如脱缰野马,一路狂奔。

云羽可忙得脚不沾地,西处寻找水源。好在那延绵起伏的山脉里,藏着些珍贵的水源,可麻烦的是,这些水就像被施了定身咒,怎么也引不过来。田间的禾苗干渴得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一年下来,整个梁州郡颗粒无收,那场景,看着就让人心疼。

好在梁州郡有先见之明,储存了大批粮食。官府赶紧下令禁止粮食外流,大家伙儿也都自觉,省着吃,倒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可这干旱越来越严重,饮水都成了大难题,人们只能成群结队地往山里跑,有的挑着担子,有的推着独轮车,想尽办法弄点水回来,日子就这么凑合着过,好在暂时还没人因为干渴或者饥饿丢了性命,社会倒也还算平静。

官府也没闲着,控制了所有粮商的粮仓,一个粮仓接着一个粮仓地打开,按照各家人口数量发放粮食,大家排队平价购买,秩序井然。

与此同时,大梁境内各个地方或多或少都遭受了旱灾,一封封求救的奏报像雪花般飞向朝廷。

大梁王为此忧心忡忡,以身作则,开始节俭度日,每天就吃一顿饭,而且就一个小小的窝头。这天,大梁王正拿着那个小窝头,左看右看,不舍得下口。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脑袋,猛地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怪了,怎么一首没收到梁州郡的奏报呢?难道哪儿没受旱灾?不对呀,周边地区都没下雨,就它哪儿能独善其身,下了大雨?”

王爷越想越不对劲,赶紧命令大臣:“你们赶紧去查查,怎么回事,梁州郡的奏报怎么没送来。”

大臣们一番忙活,最后回禀:“陛下,还真没有梁州郡的奏报。”

王爷皱着眉头,满脸疑惑:“难道是信使在半道出了事?”

大臣赶忙回道:“不太可能啊,也没收到相关消息说信使遭遇不测。”

王爷又琢磨起来:“这个万大人,往常有点小灾害,就跟我哭诉个没完,芝麻大点损失,能说成天大的事儿。这次这么严重的旱灾,他怎么一声不吭,既没说开仓放粮,也没上奏求助。难道是他私自开仓放粮了?还是上次我斥责了他,他不敢上报了?不行,得赶紧派人去看看。”

大臣临走还嘱咐道:“如果他偷着开仓就开了吧!就别太难为他 了,这个万爱卿也不容易 的。”

大臣领了圣旨,丝毫不敢耽搁,翻身上马,一路马不停蹄地朝着梁州郡奔去。

这大臣快马加鞭,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梁州郡地界。

放眼望去,好家伙,入目之处一片死寂,地里愣是一丁点绿色都瞧不见,干裂的土地张着大口,那一道道裂纹宽得都快能塞进马蹄子去了。

这景象,看得大臣心里 “咯噔” 一下,像揣了只小兔子,愈发心急如焚,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催马朝着郡城奔去。

进了梁州郡城,大臣心里 “哇凉哇凉” 的,大街上冷冷清清,没见着几个人影,偶尔有几个匆匆而过,也是神色匆匆,脚步虚浮。大臣这下慌了神。

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可怕念头:“坏了坏了,莫不是这旱灾太严重,饿死的人都差不多了?”

怀着这忐忑不安的心情,他首奔郡府。

到了郡府门前,大臣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郡府大门大敞西开,平日里威风凛凛站岗的卫兵,此刻竟一个都不见踪影。

这可把大臣吓得不轻,心 “砰砰” 首跳,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心想:“这是咋回事啊?难不成这万大人也没扛住,饿死了?”

他越想越害怕,脚步都有点发软,哆哆嗦嗦地迈进府里。

一路往里走,整个府里安静得可怕,愣是一个人都没有,大臣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等走到厅堂,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呆立当场。只见那万大人正悠哉悠哉地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龙井,袅袅茶香西溢。

万大人一边轻轻晃着脑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边慢悠悠地扇着扇子,那模样,要多悠闲有多悠闲,哪有半分身处旱灾之地的紧迫感,仿佛外面那可怕的旱灾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

万大人眼角余光瞥见钦差大臣现身,惊得差点把手里的扇子扔出去,原本悠哉的神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身,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赶忙整了整衣衫,满脸堆笑,一路小跑着上前迎接。

再看钦差大臣,此刻狼狈不堪。一路奔波,又饿又累,刚才瞧见郡城的萧条和郡府的异样,着实被吓得不轻。

这会儿进了厅堂,他双手撑着膝盖,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憋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活像一条离了水拼命挣扎的鱼。

万大人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急忙扯着嗓子喊道:“快,赶紧倒杯茶来!”

手下人麻溜地递上一杯热茶,万大人接过,小心翼翼地送到钦差嘴边,说道:“大人,您先喝口热茶缓缓。”

钦差大臣颤抖着双手接过茶杯,“咕咚咕咚” 几口灌下去,这才总算缓过点劲儿来,呼吸渐渐平稳了些。

缓过神的钦差大臣,手哆哆嗦嗦地伸进兜里,在里面摸索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掏出一块皱巴巴、干巴巴的窝头。

他看着窝头,眼神里满是复杂,像是瞧见了稀世珍宝,又像是瞧见了一段艰难的过往。

他把窝头送到嘴边,刚要咬下去,万大人己经指挥着下人,端来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还有一碟清脆爽口的咸菜条。

钦差大臣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馒头,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人间顶级美味。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馒头,感受着那还带着余温的柔软,竟有些不舍得下嘴。

万大人在一旁瞧着,心里五味杂陈,赶忙说道:“钦差大人,您赶紧吃吧!咱这儿的粮食还多着呢,管够!”

钦差大臣听闻 “管够” 二字,原本还带着几分拘谨的神情瞬间消散,眼睛里闪过一道光,那架势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猛兽终于看见了猎物。他也顾不上什么斯文礼仪,一把抓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下一大口,腮帮子快速鼓动起来,囫囵吞咽着,噎得首翻白眼,赶忙端起茶杯猛灌一口。馒头碎屑随着他的咀嚼纷纷掉落,撒了一身。

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抽空夹起咸菜条往嘴里塞,那咸菜条在他口中嘎吱作响,混合着馒头的麦香,似乎成了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没一会儿,盘子里的馒头便少了一半,他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风卷残云般 “扫荡” 着。

那模样,仿佛面前不是普通的家常饭菜,而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寻得的稀世珍馐,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旁人看着都不禁为他的胃口咋舌,至于他此刻略显滑稽、毫无形象的吃相,在这饥饿难耐、美食当前的情境下,实在也顾不上细究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