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再见李儒

"饶命!饶命!"

凄厉的哀嚎在地道中回荡,潮湿的墙壁上渗出的水珠映着摇曳的火光。

钟沉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青铜灯盏在他手中投下诡谲的影子。钟繇月白色的深衣在阴暗的地道中宛如一抹冷月,纤尘不染。

"到了。"

钟沉突然停步,灯笼的光晕照亮了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那是个满脸血污的囚徒,披头散发,双手被铁链锁住。

听到动静,他猛地抬头——赫然是李儒的面容!那张脸上布满淤青,嘴角还挂着血丝,看向钟繇的瞬间便朝着他的方向以头枪地,颤抖着说道:

“求求你,求求你,饶我一命......”

钟繇顿了顿,似是有所失神,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片刻,突然冷笑:

"你们就拿个假身糊弄人?"

站在阴影处的贾诩闻言挑眉,手中把玩的铜钱"叮"地一声掉在地上。

钟沉讪笑着搓手:

"那是不给外人爽爽嘛!族叔你是行家,肯定给你看真货!"

扭头看向贾诩:

“文和!开密道!怎么?还想称量一下我们黄门侍郎大人不成?”

贾诩从黑暗中踱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钟繇:

"不愧是钟军师的族叔,竟连我这'以假乱真'的精神天赋都能识破。"

他袖袍一挥,角落里的"李儒"突然如烟尘般消散。

"却不知侍郎大人如何看穿的?"

钟繇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看着倒是解气。"

他的声音在地道中格外清冷。

"但我见过李儒——那个毒士,就是死也不会说'饶命'二字。"

贾诩抚掌而笑:

"那倒是!"

他转身走向石壁,手指在某块凸起的砖石上一按。

"那侍郎大人不妨看看这个......"

石壁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移开一道缝隙。更幽深的暗道显露出来,森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钟沉手中的灯笼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火苗忽明忽暗。在光影交错间,隐约可见暗道尽头有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端坐在石椅上,一袭青衫纤尘不染。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与方才假身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这双眼睛,冷静得像两口古井,深不见底。

见面瞬间,钟沉“无源”精神天赋己经笼罩李儒,贾诩则是轻声笑道:

“文优兄,故人来访,不说俩句吗?”

李儒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钟繇,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你若是让那姓钟的把精神天赋去了,你看我说不说话。"

钟沉嬉皮笑脸地晃了晃灯笼,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可不敢去了精神天赋。李大人能力千奇百怪,神鬼莫测,万一给我们三团灭了那可完蛋了。"

钟繇则是静静地注视着石椅上的人影。地道里的寒气凝结成白雾,在他月白色的衣襟上留下细小的水珠。

他眼中情绪复杂——有对眼前人才华的欣赏,有对毒杀少帝的痛恨,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惋惜。

"钟元常,别这么看着我。"

李儒淡淡开口,声音中毫无感情。

"没什么好说的,技不如人而己,你应该是那小陈留王派来看看我的吧?怎么?他还交代给你了要救我这种错误立场?"

石壁上的水珠滴落,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钟繇突然问道:

"董卓知道你在东莱,但他连尝试救你都不曾,夜夜享乐。所托非人,值得吗?"

李儒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像是古井中投入了一粒石子。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与你无关。"

钟繇沉默片刻,突然转身:

"走吧。"

"啊?"

钟沉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就走了?"

灯笼的火光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摇晃,将三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石壁上。

贾诩若有所思地着手中的铜钱,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见过了。"

钟繇头也不回地往地道外走去,声音在地道中回荡。

"反正你们早晚要砍了他。"

他的脚步在潮湿的石板上留下浅浅的水痕。

"也没必要虐待了。"

钟沉挠挠头,朝李儒做了个鬼脸,赶紧追了上去。贾诩落在最后,回头看了眼石椅上的人影,轻声道:

"文优兄,保重。"

石壁缓缓合拢,将李儒的身影重新隐入黑暗。在最后一缕光线消失前,他似乎微微点了点头。

走出地道时,刺目的阳光让三人不约而同地眯起眼睛。钟繇站在庭院中,任由春风拂过他的衣袂。

远处传来士卒操练的呼喝声,生机勃勃,与方才地下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

"族叔......"

钟沉小心翼翼地开口。

钟繇抬手止住他的话头,目光投向远方:

"子期,记住——"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有些人,注定是敌人。"

一片柳絮飘落在钟沉肩头,他盯着那抹白色,突然笑了:

"知道啦!"

羽扇"唰"地展开。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嘛!"

贾诩站在廊下,看着这对叔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手中的铜钱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被轻轻抛起,又稳稳接住。

钟繇整了整衣襟,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廊下的阴影处,淡淡道:

"还有那个总躲在暗处、跟李儒交好的,也不是什么好鸟。用完......"

他做了个利落的手势。

"也可以砍了。"

钟沉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连连点头:

"是是是,都听族叔的。"

贾诩手中的铜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一向从容的脸上罕见地露出错愕:

"???还有我的事?"

钟繇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往院外走去:

"我也该启程了,还得去趟袁绍处,才好回长安复命。"

钟沉追上前两步,羽扇不自觉地放慢了摇动的频率:

"族叔这就要走?"

声音里难得透出几分不舍。

春风拂过庭院,吹落几片早凋的桃花。钟繇驻足回首,阳光为他清俊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他伸手替钟沉拂去肩头的落花,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好好辅佐刘使君。"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

"......少偷懒。"

贾诩弯腰捡起铜钱,正好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小声嘀咕:

"啧,钟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