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红了灵宝城头斑驳的城墙。
胡轸身披重甲,手按佩剑,立于城楼之上。
他身后旌旗猎猎,数万精兵严阵以待,弓弩手在垛口后蓄势待发,铁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
"大都护果然神威盖世!"
副将王凌满脸崇敬地望向胡轸,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您往这城头一站,敌军竟逡巡不前,连阵脚都不敢挪动半分!"
胡轸从被军势的震慑中回神,听到副将的话心中迟疑。
“我真有那么强?”
胡轸不想在手下面前失了面子,于是捋了捋胡须,故作深沉道:
"那是自然。"
话音未落,城下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关云长在此,敌将可敢一战?!"
副将激动地拍着城墙:
"大都护!机会来了!下去斩了那红脸贼,定能威震三军!"
胡轸嘴角一抽:
"我打关羽?"
他脑海中闪过虎牢关前,那柄青龙偃月刀劈开三重铁盾的画面,双腿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咳咳......本都护身负守城重任,岂能轻易出阵?"
城下,关羽眯起丹凤眼,见城上毫无动静,缓缓从箭囊抽出一支羽箭:
"大哥,看来得给这厮点颜色瞧瞧。"
投降过来的徐荣和贾诩都说胡轸是真菜了,他关云长居然还因为之前和吕布对战的阴影被这种鼠辈搞的幻想起来,心中的羞愧让他的脸更红了半分,恨不得马上一血前耻。
"云长且慢!"
钟沉突然按住关羽的手臂,他是真怕急了关羽一箭给胡轸射死然后就这样爆发大战。
"胡轸虽是无能之辈,但此刻城上兵多将广,强攻必损我军兵力。不如......"
钟沉望向城头,嘴角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种将领千载难逢,不如利用他的恐惧,不战而屈人之兵,有了先例,往后的战事打起来也轻松点。"
身后的郭嘉贾诩纷纷点头,这也是他们想要说的。
几位军师都发话了,关羽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将箭插回箭囊,又是退了回去。
曹操好奇发问:
"怎么个不战而屈人之兵法?"
钟沉羽扇轻挥,整了整衣冠,自信向前踏出一步:
“一事不烦二主,我提出的主意,自然是我亲自上城墙去劝降胡轸。”
刘备大惊:"子期不可!万一......"
"请您相信我。"
钟沉笑着向刘备拱手。
刘备一时失神,他知道钟沉主动涉险定然是有为他刘备提高声望的因素在。
但他不能拒绝,这是钟沉的决定,为了他们共同的那个目标。
"若情况不妙,就劳烦关将军、典将军和张将军来救我了。"
张飞拍着胸脯:"军师放心!俺老张一定......"
"三弟!"
关羽突然打断。
"军师的意思是,让我们准备好随时攻城救人。"
典韦默默擦了擦双戟:
"俺觉得子期就是想去耍人......"
夏侯惇也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曹操摇头拦下。
这是刘备军的回合,等他们失败了才能轮到其他人出马。
不战而屈人之兵,不管放在哪朝哪代,都是顶了天的功劳。
特别是这种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如若成功,不仅在当代会被人歌颂,历史也会为他记上一笔。
若胡轸真如刘备军那几个西凉旧将说的那般软弱,他们现在出面夺了刘备军这天赐良机——怕是要被盟友记上一仇。
要怪,就只能怪他曹操和孙坚话说的晚了。
钟沉整了整衣冠,羽扇轻摇间己迈步向城门走去。城上守军见状,顿时弓弩齐指,寒光闪烁。
"来者何人?!"
副将厉声喝道。
钟沉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面小令,慢悠悠地晃了晃:
"故友钟沉,特来与胡大都护叙旧。"
胡轸在城头眯起眼睛:
"叙旧?本都护与你素不相识!"
"大都护贵人多忘事。"
钟沉笑容不减。
"去岁在洛阳,您还夸赞过在下的诗作呢。"
胡轸一愣:
"有这事?"
“不信你看我手中小令,可曾见过?”
胡轸在城垛后探出半个脑袋,待看清令牌时瞳孔骤缩——那是李儒从不离身的信物!
"放...放吊篮!"
他声音发颤。
城楼上,胡轸捧着令牌的手不停发抖。
他太熟悉这枚令牌了,背面第三道纹路里藏着见血封喉的毒针,那是李儒处决叛将时惯用的手段。
"文优先生他......"
"性命无碍。"
钟沉轻抚羽扇,袖中滑落半截染血的布条——实则是今早徐荣练剑时擦汗用的。
"只是军师有些话,要带给大都护。"
胡轸喉结滚动,额头沁出冷汗。
他想起上月有个校尉违抗军令,李儒就是用这令牌里的毒针,让那人在宴席上当场七窍流血。
不管对面这人带的话是真是假,反正令牌是真的。
他奶奶的,不是假消息啊!李儒真被刘备那厮拿下了?
"军、军师有何指示?"
钟沉突然压低声音:
"董相国己放弃灵宝,潼关守军正在焚烧粮草。"
他故意顿了顿。
"军师说......念在旧情,给大都护指条明路。"
胡轸表面双腿发软,扶着城墙才没跪下,心底却是暗喜。
来招降的是吧?一定是来招降的吧?
狗糟的牛辅,你以为逼老子立军令状老子就没办法了?
反正回去也是死,老子演的窝囊点,投降跑到对面大后方去,不信你们还能给我整死!
钟沉莫名感觉对面窝囊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什么名堂,只得接着道:
“投靠我军,灵宝依旧归您管。”
“不行!”
胡轸的声音骤然变得严肃,身旁副将长剑拔出,钟沉眉毛一挑,精神力护体,马上就要喊救命出声。
“灵宝给你们管,给我到远离长安的地方当个富家翁就行了。”
胡轸的表情变得谄媚,副将和钟沉皆是目瞪口呆,好久才从这反差中反应过来。
钟沉强忍笑意,故作严肃地点头:
"大都护果然深明大义。您观东莱如何?我再私人给您加一箱黄金。"
胡轸眼前一亮,激动道: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要怎么做?”
钟沉羽扇指向城外。
"不如现在就开城门?"
胡轸眼珠一转,突然扑到城垛前,扯着嗓子喊道:
"开城门!迎王师!"
这一嗓子吼得城上城下都愣住了。守军面面相觑,副将首接瘫坐在地。
"愣着干什么!"
胡轸踹了亲兵一脚。
"没听见本都护军令吗?!"
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胡轸搓着手凑到钟沉跟前:
"先生,那个......我这么果断要不再加点?"
钟沉忍不住扶额,笑出了声:
“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