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狐狸

张邈脸上的阴霾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春日暖阳般的笑容。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宽大的官袍袖口在空气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右手精准地扣住了钟沉的手腕。

只是那精神力外放的淡淡黄色光芒,显示着一切并不似看起来地那么温情。

钟沉己是红了眼眶,顺势将左手覆在张邈手背上,修长的食指似有若无地搭在对方"合谷穴"上。

雄浑的精神力隐隐竟有压制张邈之态。

"贤侄啊!"

张邈突然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仿佛下一刻就要老泪纵横。

他左手抚胸,右手却暗中加力。

"当年在洛阳与你叔父把酒论道时,他就常说家中子弟,属子期为族中栋梁。今日得见贤侄风采,方知钟元常所言非虚啊!"

钟沉当即摆出受宠若惊的神态,眼角适时泛起

"世伯过誉了!家叔常言张太守乃当世萧何,今日一见..."

他故意停顿片刻,让声音带上几分颤抖:

"方知家叔还是说得保守了。世伯知我!如萧何知韩信,这三千兵马,子期定当将其用到实处!"

“一千。”

张邈打断了一下,语气骤然寡淡。他右手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微微发亮,一道无形的精神屏障在两人之间竖起。

典韦面上怒气横生,正欲发作却见郭嘉按住了他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

"张太守心系陈留百姓,沉,佩服。"

钟沉的声音依然恭敬,但覆在张邈手背上的左手食指突然轻轻一颤。

一道肉眼难辨的精神波纹荡开,竟将那精神屏障震出细密裂纹。

张邈瞳孔微缩。心中小人己是瞠目结舌:

“什么鬼!这小子不过二八年华,竟有这般强大且精纯的精神力,莫不真是天生圣人转世重修不成?”

面色一正,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贤侄当真折煞了老夫。"

他左手状若无意地拂过腰间玉佩,一道更厚实的精神屏障瞬间成型。

"为人父母官,总要为这城中百姓负责。"

钟沉不再突破屏障,一次是展示,连着两次就不礼貌了,心中叹了口气,将手挣脱了出来,拱了拱手:

”还请世伯虎符!我与玄德公自当领着这一千五百精兵去将那徐荣的五千虾兵蟹将化作军功簿上的一道履历!“

在”精兵“与”虾兵蟹将“之间,钟沉加重了咬词,几乎是一字一句道。

给的少,可以,但你要给些滥竽充数的老弱病残或是纯吃粮草的新兵,那我也没必要客气了。

张邈自是听懂了此间话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舒展开来。他缓缓从袖中取出虎符,鎏金的符身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贤侄大可凭虎符自行去城南军营领军一千五,待贤侄归来,我自当以军中主簿相待!“

”抠门!“

钟沉心中冷笑连连,这般算计他还想着将他收入麾下,开价也不知道开个好的,给他和吕布一样的万能主簿官职,这又是怕发多了俸禄不成?

钟沉颤抖着握住张邈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世伯这般待我,我当真是......"

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张邈见状,心中暗自得意,也是将另一只手搭了上去:

"贤侄......"

”世伯......

典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粗黑的眉毛拧成一团,忍不住低声问郭嘉:

“奉孝,他们这是……?”

郭嘉折扇轻摇,遮住半张脸,低笑道:

“典兄,这便是‘宾主尽欢’。”

“可他们方才还……”

典韦挠头,满脸困惑。

“方才?方才不过是谈生意前的讨价还价。”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现在嘛……生意谈成了,自然要演得热络些。”

典韦瞪大铜铃般的眼睛:

“那他们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郭嘉轻叹一声,摇头晃脑:

“假作真时真亦假,典兄啊,这世上有些话,说得越动情,越是不能信。”“

“这世上最精彩的戏,从来不在勾栏瓦舍,而在庙堂之上。”

典韦似懂非懂,只能挠头:

“你们读书人,心眼真多……”

首至钟沉将张邈的手捂的实在热的不行后,张邈这才抽出了手,依依不舍地送钟沉至府门,甚至亲自为他整理衣襟,仿佛真是一位慈祥的长辈:

“贤侄,此去凶险,务必保重。”

在典韦郭嘉和刘备的满脸抽搐之下,钟沉“感激”地点头,眼中似有泪光:

“世伯放心,沉必不负所托!”

两人再次拱手作别,一个满脸“关切”,一个满眼“感动”。

首至转过身去,面上都是换了一副表情。

”关门吧!“

张邈语气淡淡,向府上下人吩咐道。

随着大门渐渐合上,张邈府上幕僚也是慢慢上前,低头询问道:

“大人就这般看好这钟沉小子?”

“不过是恰好撞上来,随手下的替罪一子罢了。”

张邈看也不看幕僚一眼,只是自顾自地看向前方。

“有天赋实力的多了去了,他钟子期再能算,不还是逃不过这世故二字。”

“真赢了下来,我倒是能引他进这官场之中,亦如当初的孟德那般。”

随即张邈又是笑了出声。

“他又怎么可能比得了孟德呢,这次不用麻烦孟德倒是剩下了一笔人情债。”

“还送了个顺水推舟。”

“大人高!高啊!”

“哈哈哈哈!”

张邈大袖一挥,缓缓消失了在了闭合的门内。

与此同时。

钟沉正细细地和刘备叮嘱着:

“玄德公,这一千五百兵马,你一定要打好关系,最好牢牢地攥在手中,让他们只听你一人的命令!”

刘备闻言,连忙摆手推辞:

"子期此言差矣!这兵马是你费尽心思讨来的,备岂能鸠占鹊巢?"

他拍了拍腰间佩剑:

"我自有五百乡勇,足矣。"

钟沉无奈地叹了口气:

"玄德公啊..."

他指了指自己和郭嘉、典韦。

"你看我们三个,一个只会耍嘴皮子,一个只会喝酒画画,一个只会抡大戟,哪有一个会领兵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