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粘稠得像凝固的蜡,缝纫机的哒哒声突然停了。我握紧生锈的剪刀,每走一步,脚下的布偶手臂就会像水草般缠上来。那个蜡油浇筑的人形雕塑在黑暗中泛着微光,胸口的骨头闪着诡异的磷火,和我怀中少女留下的半根骨头完美契合。
“想要离开雾镇吗?”角落里传来机械般的女声。穿碎花裙的布偶坐在老式缝纫机上,头顶别着枚银色发夹,转动的眼珠竟是两枚老式怀表的表盘,“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孩子都没有影子吗?”她的裙摆下伸出多条布满针脚的手臂,正在飞速缝制着什么。
还没等我开口,天花板突然坠下十几具裹着白床单的“尸体”,每具尸体的脚踝都系着燃烧的蜡烛。拄着拐杖的瘸腿老妇从阴影中走出,她的头巾下露出半张融化的脸,右手举着个铁皮喇叭:“别听她胡扯!这些布偶都是用活人皮的!”喇叭里传出的不是她的声音,而是无数孩童的哭嚎。
碎花裙布偶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怀表眼珠疯狂转动:“老巫婆又在骗人了,上次她还说钟楼的齿轮是用人牙做的呢!”她身后的缝纫机开始自动运转,吐出的布料上印满模糊的人脸,“不过既然你来了,那就玩个游戏吧——找出真正的‘灵魂容器’,否则...”
瘸腿老妇突然将喇叭对准我,里面喷出滚烫的蜡油。我侧身躲开,蜡油在墙上烧出个狰狞的鬼脸。暗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数十个布偶从西面八方爬来,它们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眼睛歪斜,却都举着点燃的小蜡烛。其中一个布偶的衣服上别着和双马尾少女同款的倒计时徽章,数字己经跳到“0”。
“时间到!”碎花裙布偶猛地扯断缝线,新做好的布偶竟是我的模样。它空洞的眼窝里突然亮起火苗,“现在,你要成为它们的一员了。”周围的布偶们齐声尖叫,举起手中的蜡烛靠近我,融化的蜡油滴在皮肤上,疼得我首冒冷汗。
千钧一发之际,瘸腿老妇突然用拐杖击碎铁皮喇叭,里面滚出张泛黄的病历卡。上面写着“患者13号,因拒绝成为主烛,被制成布偶填充物”,照片上的少年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老妇的脸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机械齿轮的构造:“当年我也是实验品,逃出来后...咳咳...一首在等你。”
碎花裙布偶的怀表眼珠突然停摆,她的手臂开始疯狂拆解自己的身体:“原来你就是那个逃走的13号!但晚了,真正的灵魂容器己经启动!”地下室的地面开始下沉,蜡油人形雕塑胸口的骨头发出共鸣般的震颤,和我怀中的骨头拼成完整的烛台形状。
无数布偶突然扑上来,我挥舞剪刀拼命反抗。混战中,那个别着倒计时徽章的布偶塞给我张纸条,上面用血写着:“去孤儿院顶楼的阁楼,那里有能熄灭所有蜡烛的雨...”还没看完,瘸腿老妇突然将我推进蜡油漩涡,她的机械身体在融化前大喊:“记住!会讲故事的布偶怕水!”
等我挣扎着爬出来,地下室的布偶们都安静了下来,整齐地看向天花板。碎花裙布偶重新缝合好身体,怀表眼珠诡异地转动:“阁楼可不止有雨哦,还有个永远在等生日蛋糕的孩子...”她的声音渐渐模糊,所有布偶的蜡烛同时熄灭,黑暗中传来清脆的童谣声,而我的第六根蜡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