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钟楼迷影

我连滚带爬冲出地下室时,灯塔己经开始倾斜。海水裹着碎玻璃在脚边翻涌,远处传来摆渡人船桨拍击水面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是死神在倒计时。第六根蜡烛在口袋里烫得惊人,隔着布料都能看到皮肤被灼出的红痕。

浓雾中,钟楼的轮廓若隐若现。尖顶的钟楼上垂落无数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系着半截熄灭的蜡烛,在风中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诡异声响。还没走近,我就听见钟楼里传来报时声——明明是凌晨三点,可那钟声却足足敲了九下。

推开生锈的铁门,腐木的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一楼大厅立着个巨大的机械钟,齿轮咬合的声音震得耳膜生疼。钟面没有指针,取而代之的是一圈燃烧的蜡烛,火苗随着齿轮转动明灭不定。墙角堆着成堆的怀表,每个表盘上都刻着同一句话:"时间是蜡烛的倒影"。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缓缓走下台阶,他的披风上缀满贝壳徽章,每走一步,脚下就会出现燃烧的蜡烛印记,"老船夫没告诉你吗?钟楼才是雾镇真正的心脏。"

我握紧马灯,紫色火焰在面具人身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他抬手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左眼处插着半截蜡烛,蜡油顺着脸颊凝固成泪痕:"我曾经也是第七根钥匙,却在这里发现了更可怕的真相——整个雾镇,不过是某个存在的生日蛋糕。"

话音未落,机械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钟面的蜡烛全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血字:"当最后一根蜡烛点燃,世界将重新切开"。面具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混着齿轮转动声,让人毛骨悚然:"你以为收集蜡烛是为了逃生?错了!这些蜡烛是用来庆祝的!"

二楼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我趁机冲上楼。走廊两侧的房间里摆满了相框,照片里的人无一例外都举着燃烧的蜡烛,他们身后的背景全是雾镇的不同角落。最诡异的是,每张照片下方都标注着日期,从1910年到2025年,跨越了一百多年,可照片里的人却都保持着相同的容貌。

在走廊尽头的房间,我发现了更惊人的东西——巨大的手术台上躺着具木乃伊,它的胸腔被掏空,里面整整齐齐插着十二根蜡烛。旁边的铁柜上放着本病历,诊断栏写着:"妄想症患者,坚信自己是雾镇的造物主"。而患者照片上的人,赫然是戴着青铜面具的疤痕男!

地下室的震动突然加剧,海水顺着楼梯倒灌上来。我转身想逃,却发现所有房门都被锁链锁住,锁链上缠绕着发光的水母触须。疤痕男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胸口的蜡烛突然点燃,照亮墙上新出现的血字:"第七根钥匙的使命,是成为蛋糕上的主烛"。

马灯的火焰开始不受控制地暴涨,紫色光芒中,我看见机械钟的齿轮缝隙里伸出无数只手,每只手上都握着未点燃的蜡烛。疤痕男举起一把生锈的匕首,刀尖对准我的胸口:"别挣扎了,只有你的血才能点燃主烛。"

千钧一发之际,口袋里的第六根蜡烛突然爆炸。剧烈的气浪把我掀翻在地,等我重新爬起来时,疤痕男己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地滚动的怀表。其中一块怀表自动弹开,表盘内侧刻着微型地图,三个红圈分别标记着灯塔、钟楼,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雾镇孤儿院"。而在地图边缘,用极小的字写着:"当心会说话的影子"。

潮水己经漫到脚踝,机械钟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我抓起怀表冲向出口,却在转身时瞥见自己映在墙上的影子——那影子竟比我高出半头,手里还举着根燃烧的巨型蜡烛,正诡异地冲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