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乡村综艺里的背景板哥哥28

饭后雷岳峙好像跟温文彦谈了什么,第二天两人一早就走了。

因为说了不用给他们留饭,楚回也只能含泪让老母鸡再活一天。早上楚回去摸蛋时还是只有两只,她看上去真的很老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耀武扬威地在鸡圈晃悠,用高昂的声音宣示自已在老楚家的重要地位,将两只年轻的小母鸡吓得缩成一团。

她只是安静的卧在鸡窝里,脖子缩进绒毛中,若不是圆乎乎的身体还会随着呼吸起伏,简直像是去了有一阵子了。

楚回抚摸着她的背脊,面露忧色,生怕她再撑不了一天了。

毕竟死了就不好吃了。

一不小心蹭掉了几根毛,气得本就开始掉毛的母鸡叨了他一下。

楚回安心的收了手。

挺好的,能吃能打的,肯定撑得住。

今天也没什么事干,一场浩荡春雨洗去了冬日犹存的萧瑟,枝条抽新,嫩芽生长,云雾般连绵的花团还未映入眼中,霸道的花香已经先一步攻占了鼻腔。

从院门向外看,郁郁苍苍的绿中不知何时点缀出了不起眼的白色。

槐花是很热烈的花,它生的不算好看,只有五瓣花,颜色也不抢眼,许许多多只拥簇一起也不怎么引人注目。可它香的却实在霸道,狂野而灿烂,借用一下汪曾祺先生的话,就是——***的,我就是要这么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的管得着吗!

槐花总得来说是相当受普通百姓喜爱的花,新鲜的槐花摘回来洗净,晒干,泡茶炒菜都很好,还能清肝泻火,是楚回每年春天必吃的时令美食。

家里没别人在,楚回拉着霍子墨去摘花了。

霍子墨是很乖的小狗,那种楚回站在河边指一指水面,他就能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的小狗。他跟在楚回身后,像小学生背着双肩包一样背着背篓,亮晶晶的眼睛有种清澈又愚蠢的快乐。

他其实长得很高大,连绵的槐花将枝头都压得垂下来,恰恰好能撞到他脸上,蹭得他满头都是槐花瓣。可偏偏他又一脸认真,翘着指头小心翼翼地掐着花梗,稳稳当当的放回背篓,像在干什么谨之慎之的事。

还挺可爱的。

楚回移开视线,将槐花没这么娇贵磕磕碰碰了也无所谓这句话咽了下去。

这有什么的,小孩子认真是好习惯。

两人摘了满满两大筐,说着多,其实也没什么重量,看着霍子墨将最后一串严丝合缝的放进背篓里最后的缝隙,楚回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来。”他冲小狗招招手,小狗就乖乖低下头,把头凑到他跟前。

全是花瓣,跟被槐花浸透了似的。

楚回用手指一点点将霍子墨的头发梳开,指间若有似无地略过头皮,偶尔发根的牵扯感都好像过了电,槐花随着他的动作划过霍子墨的视野,落雨一般。

“好了,”楚回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直起身来,见小孩懵懵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以前哄孩子的小招数。

他从身边随手掐下一朵槐花,将花瓣一片片剥开,露出的蕊芯来。

“尝尝,”他捏着花梗将之递到霍子墨嘴边,“槐花的花蕊是甜的,嗦一嗦就能尝到。”

甜味对村里孩子也是少有的奢侈品了,一到槐花盛开的季节,一群小孩就坐在树下,将槐花一只只剥开,含着花蕊嘬得滋滋作响。

明明在槐花下待了这么久应该对香味已经麻木了才对,可霍子墨偏偏就是嗅到了一股清冽微苦的气息,他垂下头,柔软的唇瓣先一步碰到楚回的指尖,连着花蕊一同含进湿热的口腔,舌尖滑过,比起小小一点的花蕊,似乎更像是在舔舐楚回的指尖。

他嘴唇一抿,将花蕊卷走,含在唇间嘬出水声。

甜死了。

回去的路上路过了节目组停靠房车的地方,能看到工作人员又开始来来回回。

霍子墨原本走在楚回右边,一看到节目组也在右边,他就自已绕到左边去了,还抓着楚回的袖子,把他也往远离节目组的方向扯了扯。

他不喜欢这些人,总觉得一见到他们就要跟哥哥分开了。

楚回头顶不知道在哪沾到的花,霍子墨想给他捋下来,又莫名的紧张,抬了几次手也没放上去。终于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才鼓起勇气,用指尖顶着小小一朵的花落下来。

直到微凉的发丝划过指尖,几乎没有重量的小花落于掌心,霍子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要呼吸。

一切都很平静,只剩下他的心跳,像被拨响的琴弦,犹自震颤。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把摘好的槐花在院子里摆开晒上,霍子墨和楚回就并排坐在门槛上喝茶。

不是什么好茶,县里九块九一大包的那种铁观音,喝到嘴里有种陈朽的味道,楚回倒是喝习惯了,至于霍子墨——

只要让他贴着楚回,给他喝苦瓜汁他都能咂摸出甜味来。

院里用土和砖搭了个小灶,掉了色的铁皮壶在上面烧着热水,随着水汽沸腾,壶口的小铁片颤动着发出尖锐的嗡鸣。

楚回刚把壶拎下来,霍子墨就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来,他拿的还是楚回的搪瓷杯子,里面的水满满当当,压根没喝两口。

楚回见怪不怪的给他点了下,实在是很轻的一下,水面上涨幅度都不超过0.1毫米,跟大人哄小孩似的。

霍子墨满意地把杯子抱到身前,鼓起脸吹气,热气被吹得氤氲开,将他睫羽都打得湿漉漉的。

他不太能喝很烫的水,大约30℃左右就是极限了,稍微有点猫舌头吧,但不是特别严重的那种。

(为了我的安全审核着想下面这段话如果要段评的话请不要出现带爸和零的字眼。)

或许小时候还挺严重的吧,他记得以前,爷爷奶奶对他很好,会陪着他一起慢慢等饭菜凉下去。霍父霍母就没这么好性子了,他们总是很忙碌的样子,从来没陪他吃过完整地吃过一顿饭。

是从什么时候热一点的东西也能吃的呢?

在食堂被人掰开嘴灌进去一碗滚烫的汤之后吧。

烫得口舌生疮,每次呼吸都觉得含了一嘴的银针,食道肿的无法吞咽,咽个口水都像是咽进了一团碎玻璃,却又因为口腔内的疼痛刺激得唾液腺不断分泌液体,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由着口水浸湿衣服。

这只是,小孩子玩闹罢了。

霍子墨又吹了吹气,热气稀薄了些,这杯水要凉了。

他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还是有点烫,但是已经不会疼了。

大约还剩三分之一,他捧着杯子凑近楚回,楚回也顺手给他加到三分之二的位置,热气再次腾腾地升起,消散于空中。

“吹凉了再喝。”楚回收好壶,近乎下意识地说。

霍子墨没说话,抿着嘴露出个弧度很微小的笑来,白皙的脸上,两枚小酒窝圆润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