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了整整一夜的房，第二天陆霖毫无悬念地起晚了。
好在头天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也都喝高了，没人注意到他们几点起床。
回想起昨天晚上干了什么的陆教授委实有些恼火，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在异国他乡的皇宫里大do特do。
果然说什么清酒度数低都是骗人的，只要是酒，他喝什么都一样会醉。
陆霖冷着脸色从房间里出来，季琅则一脸高兴地跟在他身后，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顾九曜一见他们，就用折扇掩唇，遮住嘴角笑意。
“两位休息得可还好？”他十分自然地寒暄起来，“昨夜甚是吵闹，还望没有打扰到二位。”
陆霖：“……”
应该是他们没打扰到别人才好。
脸皮薄的陆教授自然不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顾九曜也不继续追问，只道：“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明日便要复工了，两位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闲暇时光总是短暂，休息也休息够了，是该干正事了。
陆霖：“之前说好的，要陪季琅回一趟他的家乡，还望九殿下借我们些人手。”
那颗无名星球的治安比开阳星还差，他们可不能毫无准备地去。
据玉衡星的调查报告显示，无名星的居民经常向开阳星输送人口，许多年下来，已经达成了某种不成文的合作，开阳星被清剿之后，这条路也断了。
但长久以此谋生的人们绝不会轻易做出改变，贫穷会让他们更加猖狂，现在无名星的状况只怕比之前更差。
玉衡星要处理的事情太多，顾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不可能顾及到方方面面，授予季琅少将军衔，并给他一支小队，也是希望他们能帮忙分忧的意思。
毕竟那是季琅的家乡，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顾九曜：“没问题，早已准备好了，两位可以随时出发。”
陆霖点点头。
“哦，对了，”顾九曜想起什么，又说，“穆上将让我转告你，说他和宋今一早已经启程回天权星了，还有赫黎安、祝子恒他们也已返程。”
陆霖并不意外，大家都有自已的事要忙，能抽出时间参加他们的婚礼，已经是极限。
唯一不忙的可能是祝子恒，这么快就回去，大概是怕虞知遥在玉衡星冻死吧。
两天后，陆霖和季琅动身前往无名星。
玉衡星派给他们的人手早已等在港口，季琅一看，就觉得十分眼熟，诧异道：“是你们？”
这几个Alpha军官，赫然是上次和他一起追击莫伦的舰队成员。
“季少将，又见面了！”军官们显得相当兴奋，热情地跟他打起了招呼。
其中一个撞了撞旁边人的胳膊：“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九殿下从不食言，他说让陛下封季琅兄弟少将，陛下就一定会封。”
另一个哼了声：“那也是季少将有能力，有水平，能堪此重任，要是换了你，九殿下说也不好使。”
“哎，你……”
“咳咳！”看起来像小队长的军官清了清嗓子，“你们严肃点，我们是要跟随季少将出任务的，不是来闹着玩的。”
一说这话，军官们纷纷站直身体，齐刷刷看向季琅：“请少将指示！”
季琅：“……”
就也不必吧。
但入乡随俗，还是遵循玉衡星的礼数。
他微微颔首，冲军官们行了个军礼：“出发。”
陆霖侧过脸来看他。
今天的季琅和往常格外不同，没穿自已常穿的衣服，而是换上了一身军装，代表少将军衔的勋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笔挺的黑色军装衬着他英俊的眉目，让他显得严肃又庄重，竟让陆霖产生某种感觉——如果当年季琅没被军队拒绝，想必早已成为比穆洵更优秀的将领了吧。
“教授，”季琅冲他比了个“请”的手势，“您先。”
陆霖回过神来。
他收回目光，走上星舰。
F-3361号还没改造完成，这次他们使用的是玉衡星提供的军舰。
万一遇到什么难以处理的情况，也好“以理服人”。
两颗星球相距甚远，舰队航行了数个小时，终于抵达无名星。
落地时，陆霖提议让其他人在港口外等候，他和季琅先去看看情况。
不暴露身份，才能探查到这颗星球最真实的样子。
这颗星球上唯一的港口年久失修，已是破败不堪，季琅望着面前的景象，神色有些复杂。
陆霖没有催促，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自已的家乡，总要给他些缓冲的时间。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的人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季琅轻声说，“好吃懒做，偷盗成性……总指望天上掉的馅饼砸中自已，但这怎么可能呢。”
陆霖默不作声。
早就听闻无名星资源匮乏，越是这样的环境，人们就越容易目光短浅。
“走吧，教授，您不是一直想看看我的家乡是什么样子吗，我这就带您去。”
两人走下星舰。
破败的港口空无人迹，无名星的人只怕是穷得买不起星舰，这港口的作用，大抵是给开阳星的商人进货用。
现在开阳星也没人来了，港口彻底闲置下来。
连个飞行器也没有，他们只能搭乘破破烂烂的电车，辗转多时，才来到季琅曾经居住过的城市。
又脏又破的地方。
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就躺在马路上睡觉，有喝醉的人扶着路灯呕吐不止，脏得像泥猴般的小孩追逐打闹，闹着闹着，就开始互相拳打脚踢。
陆霖紧紧地皱起眉头。
“……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啊。”季琅露出个有点无奈的笑。
“你家在什么地方？”陆霖问。
“前面就是喽，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估计早就不是我家了，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教授做好心理准备。”
陆霖：“走吧。”
季琅带着他拐进一条小巷，小心避让着路上随处可见的垃圾，来到最尽头的一间房子。
腐朽的大门已经少了半扇，本就不大的院子里堆满杂物，快要无从下脚了。
两人艰难来到屋外，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叫声。
陆霖：“……”
季琅：“……”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季琅果断收回要推门的手，压低声音：“我们还是走吧。”
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这颗星球上早已没有他的家。
回家的愿望是泡汤了，两人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沉默了一会儿，陆霖说：“好像从没听你提起过你母亲。”
“不知道该从何提起，因为我根本没见过她，”季琅心不在焉地踢开路边的石子，“按照我父亲的说法，是她生下我以后就跟别的男人跑了，但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正说话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一个年仅五六岁的孩子摔倒在地，用稚嫩的嗓音哭喊道：“还给我！那是我的！你不准抢！”
几个大点的孩子围在他身边，得意地冲他扮鬼脸：“略略略！谁抢到就是谁的！有本事你抢回去啊！”
“没用的东西，来抢啊来抢啊！废物！”
几个孩子对着他又踢又踹，小男孩只得抱住头，颤声求饶：“别打了……还给我……”
陆霖眉心拧紧。
他终于看不下去，快步上前：“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