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灭顶之灾

这年三月,叶赫部纳林布禄再次联合蒙古诸部进犯哈达部,大有一举吞并哈达部之势。哈达部三万族兵拼死阻击,这才暂时击退了叶赫和蒙古诸部的进攻。

雅尔哈齐将这一情报迅速报告给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便立即让龚正六执笔,再次分别上报辽阳巡抚张楫和广宁总兵李成梁。但十天之后,仍没有等来回复。

没有等来回复。只是此时此刻,雅尔哈齐和努尔哈赤还并不清楚,作为李成梁。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回复。他就是想看到哈达、叶赫、蒙古甚至建州打成一锅粥,以消弱彼此实力,他鱼翁收利。

而张楫呢,此时此刻,他又完全信服李成梁,也甘心听命于李成梁。自是同样不予回复。

见李成梁和张楫都无回复。努尔哈赤一怒之下,便决定出兵哈达部,进而再次将哈达部收归建州。却被雅尔哈齐阻止。

雅尔哈齐阻止努尔哈赤,是因为他清楚,明朝廷神宗皇帝警告努尔哈赤在前。如果此时出兵再次占领哈达部,一旦被神宗知晓,自是叫抗旨不遵。到时,若让李成梁出兵剿灭建州部,理由又是再正当不过。

而对于李成梁,他自是不敢违旨,又只能遵命。到时,建州怕只有面临灭顶之灾。

听雅尔哈齐说罢,努尔哈赤也是深思良久,觉得有理。最后又只能默默点头。接着,又问雅尔哈齐:“那依小弟看,我们又该怎样?!”

雅尔哈齐:“海西西部早有情报,说自去年以来,海西一带旱情严重。去年冬上,建州一带大雪厚达五尺。可去年一年,海西许多地方竟终年不见雪雨。尤其哈达部,情况最为严重。前几日,己有情报称,哈达部的许多贵族也开始用牧畜换粮食了。”

说着,沉吟片刻,又道:“怕是等不了多久,整个哈达部就该用奴仆、妻女换粮食吃了,最后又该是人吃人了!”

这些情况,雅尔哈齐自是早己及时报告过努尔哈赤。只是努尔哈赤一心在用兵上,显然对用兵以外的情况并没有关注。此时听说,又禁不住再次问道:“那依小弟之言,我们又该怎样?”

雅尔哈齐:“若依小弟之言,就应该静观其变,说不定哈达部的内乱才刚刚开始!”

果然,一个月之后,就有情报报称,武尔古岱己率领哈达部贵族两次去向开原城借粮了,均遭到拒绝。

雅尔哈齐听罢,心中不禁一阵激动,便传话:再探,再报。

两次遭拒之后。也是很快,武尔古岱便派弟弟莫洛浑来建州借粮了。也是人还未到,早有情报传回了费阿拉城。

雅尔哈齐便将情报及时报告给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听罢,沉思良久,又是再次问雅尔哈齐道:“依小弟之见,这粮是借还是不借?”

雅尔哈齐便认真地想了想,道:“依小弟之见,这粮不但要借给哈达贵族,还要借与哈达部各村寨族人!”

努尔哈赤听了,两眼便闪出一道锐利的光芒,道:“小弟果真这么认为?!”

雅尔哈齐坚定地点点头。

努尔哈赤:“那要不要派甲兵一同前往?”

雅尔哈齐道:“我们自是派甲兵押运粮食过去,一个村寨一个村寨借与他们了!”

说完,又沉思片刻道:“被叶赫夺走的那七个寨子,我们也要过去,击败叶赫的守兵,借粮食给那些村寨!”

努尔哈赤听了,便高兴地一拍桌案道:“小弟与我所想,又是不谋而合!”

说完,又道:“我这就传你三哥舒尔哈齐去悄悄筹粮。单等哈达部的人过来,我们就借粮食给他们!”

雅尔哈齐:“若粮食不够,我们还可拿出全部待交易的松果,借给哈达部族人代粮充饥!”

于是,在莫洛浑来建州部借粮过去五天之后,舒尔哈齐、费英东、何和果、额亦都、安费杨古等十多员将领便率领着八千建州甲兵,开始押送着装满粮食和松果的车子,浩浩荡荡朝哈达部各村寨进发。

也是很快,哈达部各村寨族人便分到了由建州运来的粮食和松果。尽管粮食和松果有限,但从此再没有易子而食,易妻而食现象的发生。

所以,待村寨族人缓过神来,便一致要求归服建州,杀死无能的武尔古代。

武尔古代一见,自是不敢再在哈达部呆,便率领他的亲族主动跑来费阿拉城。哈达部从此彻底灭亡。

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辽阳和广宁,但出乎努尔哈赤和雅尔哈齐预料的事,无论是广宁还是辽阳,竟是没有任何动静。

当然,此时此刻,他们又哪里清楚,李成梁正为自己的这次失算而后悔不迭呢。他又哪里敢再让神宗皇帝知道呢?

不过,还是有人在此时写下了他最清醒的一笔:“老酋声势己成,威行于西北,诸胡莫不慑服,凭陵桀惊,己有难制之渐。”

应该说,朝鲜李氏王朝头脑还比较清醒。他们己真正看清楚了辽东的根本发展趋势所在。

哈达部主动归服建州之后,被叶赫部侵占的七个村寨也自是毫不客气地被八千建州甲兵夺了回来。

这时,努尔哈赤的计划是一鼓作气攻下叶赫部,进而统一海西西部。但最终又是再次被雅尔哈齐阻下。

雅尔哈齐之所以最终阻下努尔哈赤的这个计划,是因为他从情报得知,目前叶赫部至少还有一万五千的机动兵力,就驻守在东、西两城。

再加上,纳林布禄所居东、西两城均易守难攻。怕是短时间内就很难拿下。

一时拿不下叶赫城,降服不了纳林布禄,又如何对叶赫全境用兵。时间一长,自是会节外生枝。若再引起明朝廷干涉,怕是还会连累到刚刚到手的哈达部。

努尔哈赤又是何等精明过人之人,被这一点,自是许多问题都一下子想透了。于是,马上打消进攻叶赫部的计划,重新派费英东和穆尔哈齐去镇守哈达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