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李如梅昨晚说起的那些事,在雅尔哈齐的灵魂深处本来就有。可是,雅尔哈齐灵魂深处的那个灵魂更觉得,历史总是在它出现的时候才能出现,不然,出现的一定不会是那段真实的历史。
所以,也只有在此时此刻,雅尔哈齐才能够把辽东的实际情况告诉大哥努尔哈赤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为能确保李如梅能经常来这所宅子来作客。雅尔哈齐和刘惠婕可谓费尽心思。饭菜自是每次不重样。舞曲和她们的服装更是要做到每一次都能推陈出新,样式不同。
如此之后,一开始,李如梅也只是一个月来一次。后来,便是一个月来两次。再后来,又是一个月来三次。
不过,每次来,雅尔哈齐从不问起他军中之事,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李如梅总是不禁不住要抒发一下胸中闷气,就难免不透过一些军中情况。雅尔哈齐也不多问,只是一一记在心中,并及时密报给大哥努尔哈赤。
也正是在闲谈之中,雅尔哈齐也才最终知道,在当初,他身上连中三箭,大哥努尔哈赤为救他性命,这才决定带他与三哥舒尔哈齐偷偷离开李家军,回到赫图阿拉。随后,李家军头领李成材并不是没有派人追杀过他们。而是在此期间,明军准备攻打阿台藏身的古勒城,努尔哈赤祖父和父亲真心投靠了李成梁。此事才被李成梁阻下。
努尔哈赤、舒尔哈齐和雅尔哈齐兄弟三人,之所以一直被蒙在鼓里,是当初他们的祖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其中的细节。
而李成梁又是一位将帅之才,根本不拘这些细节。所以,即使他任总兵那些年,在广宁城中,努尔哈赤兄弟三人去拜见他,他明明清楚其中的情况,仍是不说。
当然,关于这些情况,雅尔哈齐也同样以密报形式及时报告给了大哥努尔哈赤知道。
转眼间,就到了这年九月。
九月初三,努尔哈赤亲自率队进京朝贡来到广宁。因为杀孟格布禄一事触犯圣上,所备礼物也自是比往年丰盛许多。仅装载礼品的大小车辆就多达一千多辆。由随同的五百名轻甲兵护卫。
努尔哈赤来到,雅尔哈齐自是要隆重接待。接待中,又是把李如梅请来,与大哥努尔哈赤见面。
这时,有关李成梁已再任辽东总兵的消息已传至广宁,只是人还在京城,没有到任。
依努尔哈赤本意,他想等李成梁到任广宁,拜见之后,再启程进京。但朝贡期限不能拖。停留两天,又不得不重新上路。
这次朝贡,努尔哈赤本来没打算让雅尔哈齐跟随,但考虑再三,还是要他一同进京,也好顺便结识一下京城中的官员。
长话短说,这一日天黑前,一行人终于到达北京城。在驿馆驻下,也很快打听到李成梁还在京城,两天之后才赶赴辽东就任。于是,兄弟二人毫不犹豫,当下备了礼物,便前往大将军府去拜访李成梁。
此时,天早已黑尽。街上行人更是稀少。待来到李成梁的大将军府,就见府门前和府门两边,也早已亮起十几盏写有“大将军府”字样的灯笼。借着灯笼的亮光,又见大门两侧各站有六名带刀兵士,个个威风凛凛。
努尔哈赤见了,便远远跳下马来,牵着马前行。大家一见,也自是赶紧从马上跳下。
待到了门前,雅尔哈齐又急忙上前几步。但他还未走进门洞,就见门洞里也及时走出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来。问雅尔哈齐有何事?雅尔哈齐未曾说话,便先把大哥努尔哈赤的名贴递了上去。
那书生模样的人看看,见名帖上写有努尔哈赤和龙虎将军字样,也不说话,又急忙朝门洞里走。
也是功夫不大,便又出来,引着努尔哈赤和雅尔哈齐从洞进去。其他人和车辆则由一侧的角门进入。
努尔哈赤和雅尔哈齐被那书生模样的领着,一直走进第三层院子,这才停下。
待停下,也见院中亮着五六盏灯笼,灯笼的微光下,又见一位身材微胖且个子高高,穿一身便服的老人正站在正房的台阶上作迎接状。
努尔哈赤一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准备拜访的李成梁大将军。于是,努尔哈赤突然跪下,远远地冲李成梁一拜道:“建州努尔哈赤叩拜李大将军!”
雅尔哈齐一见,也自是不敢再说别的,也是快速跪下,学着大哥努尔哈赤样子叩拜。只是不敢说话。
李成梁一见,尽管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却仍是箭步如飞地走下台阶,哈哈笑着,将努尔哈赤用力拉起道:“龙虎将军这可是要折杀老夫了!快起!快起!”
待搀起努尔哈赤,又不忘来搀雅尔哈齐,嘴里还道:“都起!都起!”
见雅尔哈齐起来,又问努尔哈赤道:“这位是……”
努尔哈赤:“我三弟雅尔哈齐!”
李成梁听了,又是在灯影中,上下打量雅尔哈齐。打量罢,又是冲雅尔哈齐哈哈一笑道:“果然长得儒雅标致,犬子如梅回信,经常提到你,夸你博览群书,满腹学问。还说与你很说得来,可谓知已!”
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努尔哈赤见李成梁夸赞自已这个弟弟,很是高兴。也跟着哈哈大笑。
笑罢,李成梁又是引兄弟俩进屋。待坐下,有丫环沏上茶来,李成梁这才望着努尔哈赤道:“看来老夫并没有看走眼,你忠于圣上,能够约束住族人。并勇杀扰关之人,边关抚顺边关才得以安宁!”
努尔哈赤听了,便更加谦卑道:“多少年前,大将军就教导努尔哈赤要忠于圣上,确保族人不犯关,不扰关。多少年来,努尔哈赤都一直牢记大将军的教导,时刻不敢忘记!”
说完,又道:“今后,努尔哈赤也仍会谨记心中,让大将军放心。”
李成梁听了,又是高兴地大幅度点头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