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快速的朝赵斌家跑着。
而孟若裙的身上刹那间蔓延出了蓝色的纹路,并且长出一对如黄蜂一般的翅膀。
她一把抓起沈渊,带着他飞了起来。
飞行中,孟若裙有些焦急且很不解的问道。
“沈渊,你给我解释清楚一下,他们怎么就突然就要自杀了?”
沈渊叹了口气,情绪有些激动道。
“如果这个世界和下城区很像的话。
那我可以告诉你,咱下城区的百姓,大部分都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们生活的压力,是你们想都想不到的。
赵斌夫妇的情况,和我从小到大见过的很多人太像了!
所以我敢肯定,他们一个在卖血,一个在卖身!
这两个人哪怕是如此的放下了健康与尊严去生活,但却依旧活不下去。
当一对夫妻已经活的病态了,且还无法支撑家庭的时候。
那他们就会去选择死亡。
这种事情……我虽然不想,但也不得不说,已是司空见惯!
这两夫妻遇见我们,就是他们对生命最后的挣扎。
赵斌带我,他媳妇儿带你。
把我们这种外人带回家。
就是想打破一下自已对死亡的那种决绝。
若我们再无耻一点,再坏一点,就死赖在他家不走的话。
那他们就不会去吃那放了毒药的饺子!
那种苦涩毒药的味道。
我明明闻到了,但当时却没反应过来!”
孟若裙目光一凛,加快的飞行的速度。
两人很快又回到了赵斌家门前。
沈渊踢了一脚想把门踢开,但这门挺结实的,竟然把他弹到了孟若裙的怀里。
后者“啧”了一声,大长腿踢出,门瞬间被打开。
而屋内的画面却很温馨。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围坐在一起,吃着内馅儿的饺子。
明黄色的灯光和温暖的空气,与屋外的冰冷漆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沈渊缓缓的走了进去,他看着已经被吃的所剩无几的饺子,嘴唇有些发颤。
“赵……赵大哥,一定要这样吗?
好死不如赖活着啊!总会有希望的不是吗?”
这些话,生活在下城区的沈渊,他自已都不信。
赵斌擦了擦嘴,竟然笑道。
“小伙子,你连家都回不去,也是被裁员了吧?
市场经济一塌糊涂,厂子里的效益不好,公司里的生意也差。
资本根本就养不起这么多的工作人员。
他们说的好听,什么给社会输送人才?什么光荣下岗?
这种狗屁事情!到底从哪儿来的荣耀感啊?
我娘死了,丧葬就大几万。
我想着往祖坟山上一埋就算了,但是不行!
我强行埋,他们就强行逼着我给挖出来……
他们要我去挖我娘的坟啊!
然后呢,然后再花六、七万买他们的墓地才行!
娃娃生了个病,随随便便就是大几千。
我说你别检查了,开个药行不行?
他们说不行,检查但凡少了一样,药就开不出来!
冬天到了,官煤好贵啊。
我偷着买了一百块钱的私煤,他们又说不行,私煤没有认证,会污染环境。
罚了我两千!
活不下去了兄弟啊!
他们歌舞升平,我们卖血卖身……
你就别劝我们活了兄弟啊!”
孟若裙是上城区的人,她似乎没见过这种场景,只是抿着嫣红的嘴唇,伫立在门口久久不言。
这种事情,沈渊在下城区却见过很多。
忽然,小女孩满脸惨白的冒着冷汗,她咿咿呀呀的喊着。
“爸爸,妈妈……妮妮肚子好疼。”
赵斌赶紧把剩下的饺子喂到女儿嘴里。
“来,乖,多吃两个……多吃点就不会疼了。”
女孩艰难的吃着饺子,沈渊想阻止,却伸着手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他曾是老师,能教书育人。
但却教不了这末世后变态的世界。
他默默走出来,关上了门。
孟若裙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下城区里……都是这样吗?”
沈渊声音淡然。
“也有过得很好的。
这些过得好的人,会被拉出来当典型。
然后告诉下城区的其他人……
看吧,人家为什么就能过上好日子?
同样是人,别人比你多颗脑袋吗?
所以,你过得不好。
是你自已不努力!”
孟若裙不知如何安慰,默默的说。
“其实……末世并未结束,物资太少了,无法平均分配,只能仅着一部分人先用。”
沈渊冷笑。
“是吗?我在上城区读书的时候,我们系主任可有八套房呢,他住的过来吗?”
他摇摇头。
“算了,不聊这个了,这里毕竟是流绪里的虚构世界……
你说,这一家人……会是钥匙吗?”
孟若裙摇摇头。
“不是……
就算是,但我们也没有解开他们的执念,钥匙不会启动的。”
沈渊沉默不语,他忽然脸色一变。
“执念?如果说执念的话……
孟若裙!那我们还有两个人要救!
而且……他们极有可能就是钥匙!”
孟若裙都有些迷茫了。
“不是……你来这里才见过几个人啊?
你这又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你说你当过一个月老师……你到底是教刑侦的还是教历史的啊?”
沈渊毫不客气的背过身,然后往孟若裙怀里挤。
“快,抓着我飞,去铁路那边!”
孟若裙俏脸微红。
“你干嘛呀?当人家是飞行载具呢?”
沈渊焦急道。
“哎呀,大姐,你就飞吧,路上再跟你解释。”
孟若裙无奈之下还是展开了翅膀。
她带着沈渊飞起,后者一边面向地面找寻着,一边说道。
“我被赵斌带上来的时候碰到了一对父子。
男人叫李枫,孩子叫小烨子。
太像了……
他们跟赵斌一家太像了。
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无助、一样魂不守舍般的迷茫……
李枫说,他要带孩子去铁路那边看星星。
这哪是去看星星!这是要去卧轨啊!”
沈渊愤怒的骂道。
“妈的!流绪里虚构的世界,怎么都是这个鬼样子的?
而且,我在小烨子身上还闻到了淡淡的古书气息。
那时候我给冻惨了,鼻子不灵,所以没在意。
但我摸过小烨子的头,在赵斌屋里的时候,我才察觉到手上的味道。”
孟若裙飞的好好的忽然抖了一下,她满脸诧愕。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古书的气息?”
沈渊随意的回答。
“很奇怪吗?
流绪也好,悸乱也罢,它们身上都是有味道的。
那种味道宛如被存放了很久的古书,而且还挺明显。
你们真的都闻不到?”
孟若裙吃惊的摇了摇头。
“说悸乱有古书气味的人,你是第一个。
没想到你对灵的感觉这么敏锐。
你知道吗?
破灭流绪,对付悸乱,其实最难不是战斗部分。
而是前期的寻找和解谜。
但若有了你这个狗鼻子……还真是很有用啊。”
沈渊明显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但他知道,他多了一个和灭悸师们去谈判的筹码。
他指挥道。
“孟若裙,再降低一些,这么高我根本看不到下面,你这个飞行载具怎么就没个控制按钮?”
在两人有意无意的斗嘴中。
铁路上,一对父子,慢慢的朝着远方前行着。
小烨子满脸疲惫的问。
“爸爸,我们能回家了吗?我好累,想睡觉。”
李枫脸上的愁容更甚。
“孩子,今晚来的那些人……把我们的房子收了,我们回不去了……
如果你累了,我们就在铁路上躺躺,爸爸和你躺一起。
我们……数数星星,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