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
沈渊所有的攻势瓦解,对方没有出招,没有用式,就是简简单单的挥手一击。
原本就受伤了沈渊被狠狠的拍在了地上。
裴丘山用飓风形成了一圈阻碍视觉与声音的隔阂。
他带着愤怒一步步走近对方,右手伸出微往下压,沈渊的整个身子都往下沉了十几公分,以他为中心,马路龟裂。
裴丘山借着这次事件,抒发着十六年前的怨恨,他低吼道。
“站起来啊!站啊!光长嘴皮子有什么用?
白影川的计划,就是你给毁掉的,你一条下城区的狗,竟然去同情盗窃孢子的于海鸥?
他为什么要盗窃孢子,不就是想卖了换钱,去给他那死老婆治病?
这就是你们这些穷人的劣根性,赚不到钱就想去偷去抢?
刻在你们骨子里的只有卑微和下贱!”
沈渊还想爬起来,裴丘山右手重压,他一口鲜血喷出。
裴丘山似乎要把十六年压抑的愤怒在这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身上吼出来。
“你给我好好的趴在坑里,这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你和于海鸥一样,认为自已成为了灭悸师就可以挥斥方遒,就可以逆天改命?
你看看下城区的那些人,他们才叫活的明白,明白自已是个什么东西,明白自已一辈子的上限在哪里?
你们拿到了无暇孢子就该立刻交出来,碰都不能碰。
这是你们连看都不能看的东西。”
沈渊的声音沙哑,他浑身颤抖的慢慢的想爬起来。
“于海鸥,不是偷盗者!
他只想……救他妻子的命!
他有什么错?
如果,一个人,一辈子,老老实实,守规守矩,拼了命的在努力活着……
但他依旧活不下去。
那错的就不是他。
而是这个社会!”
裴丘山听不得这句话。
当年那个女人,她刀指帝皇,就说了三个字。
“你错了!”
然后,那个女人的刀气弥漫了整个皇庭。
当年的裴丘山与众多灭悸师一起将其围困,但不知为什么?
对方就像太阳一样照射着他的狭隘与卑微,他恨这种光芒,恨这种反抗的光芒。
这种光……会让他觉得自已在扼杀希望。
裴丘山怒道。
“你给我趴下,你这个烂泥!”
重力加剧,沈渊撑着地,弯着腰,用脊梁顶着压力。
他忽然惨烈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是在怕对不对?曾也有反抗者把你吓破了胆!对不对?
我和于海鸥……一样,都是……普通的小民。
我父母死于灭悸师暴走。
你们说,这是天灾,损失要自已扛。
那时候的我服从了,我日夜打工,供自已上大学……
减校计划……把我工作的学校拆了。
他们说不需要那么多老师……所以就补偿了我180块钱,让我自已去找活路。
那时候,我又没说什么。
我去了边境修长城!直到你们逼死于海鸥,孢子与我融合。
你们又在说……说我不该反抗,应该老老实实的被你们解剖。
然后呢?然后你们得到了孢子……
而我!将和于海鸥的妻子一样,被扔进垃圾堆里。
凭什么!!!
于海鸥让我知道了一件事……”
沈渊体内的孢子是碎的,这些孢子在剧烈的压力下,与他的身体快速的融合着,不停的给宿主传递活下来的力量。
沈渊微微昂起头,目光坚定的瞪着裴丘山。
“我知道了……
我必须反抗!
我哪怕烂泥,也要呼在你们这些人的脸上。
让你们明白,老子这个泥坑!不能踩!”
裴丘山太恶心这种眼神了,他的心魔在急剧的爆发。
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趴下,过他们该过得生活?
为什么这些下城区的人不去看看贫民区的人,那里的人活的朝不保夕比他们还惨。
人就该向下比较!
然后!
再向上感恩!
裴丘山右手为爪,怒吼。
“你给我跪下。”
“不跪!”
沈渊浑身崩血,骨头寸寸在断。
裴丘山面目开始狰狞。
“凭什么不跪?
避乱长城,是所有上城区的世家门阀建立起来的。
悸乱来袭,末世降临,是我们这些人打出来的安宁。
不懂感恩的东西!”
沈渊体内嚼碎的孢子就像爆珠一般一颗颗在炸裂。
百分百与孢子融合,这种仅仅存在于理论上的事情,如今即将发生在这个青年的身上。
沈渊双目流血,但依旧在怒斥。
“你再说一遍!长城是你们修建的?
你学过真正的历史吗?
书上被删掉的那句话是……
长城由无数的普通百姓和小卒小兵用命抢修出来的!
末世战争里……谁的祖辈没去打过仗?
你们不过是活下来的那批幸运儿罢了!”
“闭嘴闭嘴闭嘴!”
裴丘山做的最蠢的事就是,想和这个曾经靠口才吃饭的人辩论对错。
这一套对话下来,反而把他自已的心魔说的爆发。
“那你就去死吧!”
一道重压下来,沈渊彻底埋入土中,似乎真的要化作烂泥。
四周的飓风屏障消散,裴丘山满脸通红的立于当场,喘着愤怒的粗气。
高楼顶,本在求楚挽歌出手救人的孟若裙看到下面的场景,绝望的跪坐在地。
“姐姐,我很感谢你们这些人在十六年前保下我的命。
让他……同意我以孟若裙这个名字,平静的活下来。
我也不怪你们当时没有一个人敢出手帮我娘一把,就像你们现在不敢去救沈渊一样。
但是……请以后别说认同我娘的理念。
因为认同,靠的不是几句话。
而是要有真正的勇气。”
楚挽歌面若寒霜的看着下方。
她知道,沈渊已经被逼的走上了一条绝路。
正如孟若裙所说,走这条路,靠的也不是几句话而已。
是要有真正的实力。
弱者走不了高端路,想要她楚挽歌去投资,那必须要拿出足够吸引她的本事才行。
楚挽歌拍了拍孟若裙的肩膀。
“别乱下结论,沈渊……他又没死!”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肆,摇头说道。
“没死又能怎样?
他最好就这么趴在。
裴丘山似乎不想杀下去了,沈渊勉强还能捡条命。
当年夫人在不够强的时候,不也是委曲求全吗?
就算沈渊他站起来了又能怎样?
一颗孢子一招式……他以超凡下品起步,到至臻上品,满打满算也只能掌握九式。
而他现在的蹑影·瞬杀,根本碰不到裴丘山。
他那一招啊,清一清小敌还行。
打这种大人物,还是弱了。”
楚挽歌凝视着地面,终于说道。
“唉,那就让他趴着吧。
裴丘山此时的心境乱七八糟,不会下杀手了。
等下救了沈渊之后,把他送离羲国,去南方农国吧。
这里……不适合他。”
地面战场。
裴丘山怔怔的看着那个深坑,然后不被察觉的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而泥土中的沈渊闭着眼,但是他手里依旧紧紧的握着刀。
他感觉自已体内被嚼碎的孢子已经完全与自已融合。
孢子化作细屑在沈渊的身体里组成了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意识体。
沈渊用生的欲望和反抗的决心,为意识体赋了能。
就在他与这道意识重叠在一起时,他!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双满是眼白的眸子,带着疯狂与冷意。
沈渊抖落着身上的泥土,慢慢的……站了起来。
裴丘山停步,转身。
“你是真想死啊?”
沈渊没有说话,他浑身骨节啪啪作响,断开的骨头,暂时被接上。
他拖着刀,浑身电弧缭绕,微微张嘴,声音就像从其体内传出。
“我们的赌约……又没结束。
老小子,我还有一招……
你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