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铁面黑旋风
"查!给老子往粪坑里查!"
李逵这一嗓子吼出来,惊飞了张宅屋檐下整窝的麻雀。
他抡着两把板斧冲进大门时,活像头闯进瓷器店的野牛,青石板铺就的庭院被他踩得咚咚作响。
张侍郎正搂着新纳的小妾在葡萄架下喂葡萄,惊得把葡萄连核吞了下去,喉结像只受惊的老鼠在皱巴巴的皮肤下乱窜。
"李、李将军......"他白胡子抖得像风中的蜘蛛网,手指死死攥住太师椅扶手,"老夫两袖清风......"
"清风个屁!"李逵一斧头劈开雕花八仙桌,紫檀木屑飞溅中露出夹层里金灿灿的粉末,"你小妾昨儿买的南海珍珠,颗颗都有龙眼大,够买三艘战船!"
那小妾尖叫着往后院跑,绣花鞋在卵石路上打滑。
扈三娘从月洞门闪出来伸脚一绊,这穿金戴银的美人儿顿时摔了个"大雷"朝天的姿势。
三娘用绣春刀尖挑开她的织金肚兜,哗啦啦掉出十几张地契,最上面那张还沾着胭脂印。
"哟,"三娘用刀面拍打小妾煞白的脸蛋,"张大人把清风藏得挺深啊?连小妾的肚兜都是金丝织的。"
我蹲在影壁顶上嗑瓜子,看着满院子鸡飞狗跳。
张宅这五进大院修得气派,屋檐下的铜铃在暮春的风里叮当作响,倒像是给这场抄家配乐。
武松正带人把书房里的《论语》一本本撕开,老贼把银票全夹在"克己复礼"的章节里。
"萧大哥!"时迁从房梁上倒挂下来,手里晃着个鎏金匣子,"这老东西把密账刻在祖宗牌位背面!"
我接过匣子掂了掂,沉甸甸的檀木上密密麻麻刻着蝇头小楷。
忽然听见后院传来此起彼伏的干呕声,只见三十多个弟兄围着茅厕站成圈,拿长矛往粪坑里捅,活像一群在捞月亮的猴子。
地窖里挖出第八箱黄金时,李逵正在茅厕蹲坑。
这黑厮向来不拘小节,裤腰带往梁上一挂,两把板斧插在粪坑边上当扶手。
"报、报告!"小喽啰冲进来,差点被臭气熏个跟头,"挖、挖到东西了!"
李逵提着裤子冲出去的样子活像头刚睡醒的黑熊,裤脚还沾着可疑的黄渍。
我跟过去时,只见粪坑边上金砖己经堆成小山,油纸包着的金块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像粪里开出的恶之花。
张侍郎这老狐狸,竟用糯米浆混合粪汁把金砖砌在茅坑底下,难怪搜查时谁都没想到。
"卧槽!"我捏着鼻子后退三步,"老张这品味够独特啊,黄金伴屎香?"
李逵举着块金砖就往我怀里塞:"萧哥你摸摸!还热乎着呢!"
"热你大爷!"我一脚把他踹回粪坑,"这特么是太阳晒的还是余温未散?!"
转头看见扈三娘正用绣春刀挑着张侍郎的裤腰带研究,那老东西被扒得只剩中衣,像只褪毛的老鹌鹑缩在墙角发抖。
武松拎着老头后领抖了抖,哗啦啦掉出一卷绢布。
《大宋官员贿赂名单》藏在裤腰带夹层里,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写满了朝中重臣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令人咋舌的数字。
绢布边缘浸着汗渍,展开时散发出陈年的酸臭味。
"蔡京......"林冲眯着眼念道,手指在某个名字上顿了顿,"宣和三年,收金五万两,替高俅遮掩霸占林娘子一案......"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枪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等等!"我突然指着一行朱笔小字,"这个'吴'字后面画狼头的是......"
话音未落,扈三娘己经一刀劈开书房的金丝楠木屏风。
碎木纷飞中,吴用正撅着屁股往密道里钻,他那柄从不离身的羽毛扇卡在洞口,活像只慌张的鹌鹑尾巴。
"军师好雅兴啊,"我踢了踢他露在外头的屁股,"钻狗洞练缩骨功?"
吴用的脸从密道里退出来时,比灶王爷的锅底还黑。
他袖口沾着墨迹,腰间玉佩叮当乱响:"萧兄听我解释,贫道是发现密道可疑......"
"解释个屁!"李逵抡起斧头就要砍,被武松一个扫堂腿放倒。
黑旋风在地上滚了三圈,压碎两盆名贵兰花。"留活口!"武松踩住李逵后背,"他脑袋值五百亩地契!"
这时时迁从房顶翻下来,手里晃着个青铜虎符:"大哥,后院马槽底下挖出这个!"
虎符断裂处还沾着新鲜泥土,显然是刚被匆忙掩埋的。
我着上面"枢密院调兵"的铭文,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汴京城里,宋徽宗正在延福宫画鹤。
童贯小碎步进来时,皇帝笔下那只丹顶鹤正抬起一条细腿。
"陛下,梁山那群土匪查抄了张侍郎府......"
"朕的鹤腿画歪了。"皇帝突然摔了狼毫笔,墨汁溅在童贯的蟒袍上。
太监总管僵在原地,听见砚台里的朱砂滴在圣旨上,像一滩渐渐晕开的血。
"传旨枢密院,"皇帝的声音比冰还冷,"一粒铁砂都不准过黄河!"
当夜梁山军械库里,铁匠老赵哭丧着脸举起生锈的锄头。
"总寨主,朝廷断了所有铁矿走私路线,咱们的存货只够打三百把刀......"
我掂了掂手里这把锄头,刃口己经钝得像根烧火棍:"朝廷这是要咱们拿粪叉打仗啊?"
"用这个。"扈三娘突然扔过来个布包,里面裹着从完颜术背上剥下来的二维码纹身皮。
这鞑子临死前狂笑说"狼主赐福",原来是把秘密刻在了皮肤底下。
李逵凑过来瞅了瞅:"这鬼画符比吴用的扇子还难懂......"
"叮!"
我的匕首尖划过纹身,居然溅出串蓝绿色的火星子。
剥落的皮肤底下露出几行契丹小字,在火光中泛出诡异的荧光:
"磁石矿坐标:东经115度......"
武松突然笑了,他擦着火折子凑近,跳动的火焰在他眸子里映出两朵金花:"有意思,金狗给咱们送年礼来了。"
屋外突然滚过闷雷,初夏的第一场暴雨砸在铁匠铺的瓦片上,像千万把刀剑同时出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