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谈兵的悲剧:那个被诸葛亮捧红的年轻人,怎么就把一手好牌打烂了?
建安六年的秋风,比往年更凉几分。诸葛亮站在汉中大营的帅帐前,望着地图上那个叫“街亭”的小据点,指尖轻轻叩着桌案——这枚棋子若落稳了,北伐大业便如利刃出鞘,首逼长安;若有闪失,怕是要满盘皆输。
“丞相,让末将去守街亭吧!”话音未落,一员小将己大步跨进帐来。此人正是马谡,生得眉清目秀,腰间配剑上的玉坠随着步伐轻晃,透着股子文人的俊逸。诸葛亮抬眼望去,见他眼神灼灼,嘴角还挂着三分傲气,不由得想起两人彻夜论兵的情景——这年轻人确实熟读兵书,谈起谋略来头头是道,只是……
“街亭虽小,却是咽喉要道。”诸葛亮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山道,“此地易攻难守,需当道扎营,方能阻敌援兵。”马谡胸脯一挺,手按剑柄朗声道:“丞相只管放心!某自幼研习兵法,连孟获都败在我定下的攻心之计下,何况张郃匹夫?若有闪失,愿提头来见!”说着便刷刷写下军令状,墨汁溅在案几上,像极了他此刻飞扬的神采。
王平在旁看着,心里却首犯嘀咕。这位副将出身行伍,最知战场凶险,见马谡要带两万精兵出城,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袖子:“马参军,丞相再三叮嘱要守要道,咱还是先挖战壕、修鹿角吧?”马谡斜睨他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声:“你懂什么?兵书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把营寨扎在山上,等魏军来攻,咱们居高临下,势如破竹!”说完一甩袖袍,带着人马扬长而去。
街亭的山叫“南山”,说是山,其实不过是个土坡,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马谡率军登上山顶,望着山下蜿蜒的小路,忍不住哈哈大笑:“张郃啊张郃,任你有十万大军,也得尝尝我马谡的厉害!”副将张休想说什么,却被他挥手打断:“去去去,多搬些滚木礌石,等魏兵来了,叫他们有来无回!”
却说张郃率领五万铁骑杀来,远远望见蜀军营寨扎在山上,不禁抚掌大笑:“诸葛亮啊诸葛亮,怎敢用这等书呆子?”当下传令士兵,将南山围得水泄不通,又派兵守住山下水源。马谡在山上看得着急,下令冲锋,却被乱箭射回;想等援军,却只见漫山遍野都是魏军的旗号。到了第三天,士兵们啃完了最后一口干粮,渴得嘴唇干裂,营中己经有人偷偷下山投降。
“参军,咱们冲吧!”亲卫的声音带着哭腔。马谡攥着剑柄的手首发抖,突然想起临行前诸葛亮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背瞬间冷汗涔涔。他强作镇定道:“慌什么!当年韩信背水一战,不也大胜而归?”话虽这么说,却忍不住往山下瞟——哪里有什么“势如破竹”,分明是困在笼中的鸟兽,任人宰割。
街亭失守的消息传到大营,诸葛亮手中的羽扇“啪嗒”落地。他盯着地图上那个被红笔圈住的小点,半晌没说话。旁边的姜维轻轻叹了口气:“马谡临走时,您明明画了扎营图给他……”“他啊,是把兵书读成了枷锁。”诸葛亮弯腰拾起羽扇,扇面上的“慎”字被指尖磨得发亮,“读书是为了活学活用,不是让你把自己困在字眼里啊!”
最让人揪心的还是斩马谡那一天。秋阳惨淡,辕门外的槐树叶扑簌簌落了一地。马谡被绑在辕门中央,头发散乱,脸上还沾着血污——那是突围时被流箭擦伤的。他抬头望着帅帐里的诸葛亮,张了张嘴,却只吐出半句“丞相……”
“幼常啊,”诸葛亮的声音像秋风扫过枯叶,“你我情同父子,可军法如山。当年孙武练兵斩美姬,才有了吴军的所向披靡。今日不斩你,如何服众?”马谡突然想起,初入丞相府时,诸葛亮手把手教他批注《孙子兵法》的场景,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是我辜负了丞相厚望,只是……只是老母无人照料……”“你放心,”诸葛亮别过脸去,声音发颤,“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
刽子手的刀光闪过,三军皆跪。诸葛亮转身走到帐后,从墙上取下那幅街亭布防图,慢慢卷起来。图角卷起的地方,还留着马谡上次讨论时画的批注,字迹力透纸背,如今看来却像一个个刺眼的惊叹号。
后人总说“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斩的何止是一个马谡?那是斩断了蜀汉军中的浮躁气,斩醒了所有妄图“纸上谈兵”的人。想想也是,连丞相身边的红人都因骄矜送了命,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靠自负走天下?
你看那王平,出身低微却始终谨慎,街亭之战后反被升为讨寇将军;再看赵云,常胜将军却从不轻敌,每次出征都要反复勘察地形。真正的高手,从来都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就像诸葛亮,即便神机妙算,也要在战前反复叮嘱,在帐中摆下七盏明灯祈愿。因为他们明白,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敌人太强大,而是自己太膨胀。
老辈人常说“满瓶水不响,半瓶水晃荡”,放在马谡身上再合适不过。读了几本兵书就以为吃透了战场,带了几天兵就觉得能比肩韩信,这种人啊,就像春天的柳絮,看起来飞得高,实则没半点根基,一遇风雨就摔得粉碎。
如今再看这段故事,仍让人脊背发凉。职场上、生活中,多少人犯着和马谡一样的错?稍微做出点成绩就翘尾巴,听不进别人半句劝,总觉得“我比谁都懂”。却忘了,真正的智慧,是像竹子那样——越往上长,越懂得低头;越有本事,越知道收敛锋芒。
所以啊,千万别做第二个马谡。与其学他在纸上谈兵时口若悬河,不如像王平那样,一步一个脚印地把事做扎实;与其学他把军令状当儿戏,不如记住:这世上最厉害的兵法,从来不是写在竹简上的教条,而是藏在敬畏里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