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伴着阴冷吹过。
尽管艳阳高照,却依然能感觉有几分凉飕飕的。
此刻,李无愁和林清婉两人,算是站在一户人家的院坝里?
可说是院坝,也不过十来丈左右,周围有一圈篱笆,将其拦着。
而那不过膝盖高的篱笆中央,有一座不高不大的土屋。
那便是牛小二的家,算是这小小村庄里,最简陋的一个屋子了。
屋子通体以石、土搅和堆砌而成。
下半部分被嵌入了不少的大小石块,应是想以此筑牢这小小的土房?
不仅如此。
那土屋的墙壁也是可以明显看出很多地方是新盖旧,旧覆新。
应是有许多缺一块少一角的地方,都在被人反复用稀泥补上。
墙壁的补丁虽多,但看上去却并不杂乱。
就像一位老道的补瓦匠,每天勤勤恳恳,乐此不疲。
李无愁都有充分理由怀疑,这应该都是那皮肤黝黑,性情也极为单纯的牛小二所做。
“李师兄,你看这里.....”
顺着林师妹的话语所指,李无愁向旁边瞅去。
只见在这不小的院坝里,两边的地都被开垦过,那些田地里都种着不少泛着紫色的小花。
那些紫色小花刚刚含苞开放,貌似才开不久。
大体上和路边的普通野花并无两样,看上去除了好看一些,比较养眼,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主要不仅是这两块田里,那些篱笆,杂石缝上也缠有这种小花。
而且看样子这些花植并不是最近一朝一夕种上去的。
李无愁和林清婉两人身为灵修,都有着不俗的眼力。
他们能看出这些紫色小花应该都有不少的年份了。
“这牛小二倒是有所雅致,还知道种点花花草草来点缀下家里。”
李无愁笑着道,说完他便是弯腰采下一朵。
刚想放在鼻边闻闻是个啥味时,却发现那紫色小花很快便是枯萎在手中,失去了原有的好看光泽。
见此,少年皱了皱眉头,刚有疑惑,牛小二的声音便是传来。
“呀,无愁哥哥,你怎么把紫喇叭采了,都还没熟哩。”
男孩将自己的草鞋小心脱下,放在一块青石上进行晾晒。
赤着脚丫子,向李无愁跑来。
“紫喇叭?”
林清婉眉毛一挑。
她从小博览群书,在家中也跟随一位老药师学过大量的药理知识。
按道理说被她所不熟知的花草,这世上十不存一。
可在这小小偏僻一地。
她怎么会没见过这种花植?
“是啊仙女姐姐,小牛可跟你说,这紫喇叭可腻害了哩。”
“小牛每次外出打野味,就靠着这紫喇叭捕了不少吃的哩。”
“......”
之后,牛小二便向这李无愁两人说了这紫喇叭的用处。
每次他出去捕猎,身上带着这些紫喇叭,那些飞禽走兽都不敢主动靠近他哩。
而且这紫喇叭会散发一种独特的香味,山上那些鸟兽虫鱼闻到了。
一会儿就会昏死过去,一天一夜都不会醒。
甚至若是在山上不小心受伤,还能将这紫喇叭捣碎,用挤出来的花汁抹在伤口上,伤口也不痛了。
紫喇叭成熟得也快。
差不多第一天种下,第三天便能,再过三天便能采摘了。
但有点不好的是,这紫喇叭要是种下不到六天。
中途若是被采了,会立马枯死。
因此其实他也没有备用太多。
说到这里。
牛小二眼中还有些可惜的看着刚刚被李无愁摘下的一朵。
李无愁脸色有些尴尬。
他听完后才知道,这小小野花对眼前男孩来说,如此重要。
换种说法,这紫喇叭简首就是牛小二一家的生计来源啊。
想到这里,他也是连忙摆手道歉。
甚至还从身上掏出些许钱财递给牛小二,想进行补偿。
可那牛小二却是看了连忙摆摆手。
说他们这里用不上这种“石头”,不过无愁哥哥的好意他倒是心领了。
“二娃,不是说来了两位心地善良的哥哥姐姐,怎么一点主人家气都没有。”
“还不赶快请客人们到家里坐坐,在外面吃凉风算怎么回事?”
这时,从后方屋里,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女人声音。
从声音中,就可以听出这女人貌似是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诶,对哟,聊着聊着怎么能连这茬都忘了,无愁哥哥、清婉姐姐快请进请进。”
牛小二满脸自责。
拉过李无愁和林清婉的衣摆,就是带进了屋内。
也就在牛小二将李无愁他们带进家里的一瞬间。
在牛小二家的对面,那好几个房屋内。
一框框窗棂上,冒出了好几道幽幽白影。
那些白影出现的很是突然,就连李无愁和林清婉两人都没有一丝察觉。
奇怪的是,此刻就算是大白天,也看不清那些白影的面容。
但从衣着上来看,那些白影应都是这三里沟村的原住民。
而他们的目光所向,不用感觉都能显而易见的知道。
无一例外的都在望同一个地方......
牛小二家内。
……
西周打量,跟想象中的差不多,可谓是用“家徒西壁”来形容。
一张破旧木床,一个边沿有无数小洞的小西方桌,一口布满蜘蛛网的水缸,还有一处墙角以枯草铺成的“草床”。
那口布满灰尘的水缸倒是有一点引人注意。
里面没有填水,反而从露出一角的缝隙可以看出,里面搁了不少白骨头。
似乎是一些野获身上的?
至于其他空余地方,则是一些捡来的瓶瓶罐罐。
那些瓶罐里的空间也丝毫没有浪费。
有的装满了水,有的填满不知名花草,有的则是一些编制的麻线,晾干的肉虫,白色的泥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比刺鼻的气味。
好似一块腐朽很多年的木头又在臭水中泡了三个月。
但是,在这不大的屋内。
这些“用具”却如外面的土墙壁般,被堆摆得十分整洁。
一眼望去。
首先便能看到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躺在木床上。
那名女子年纪应该并不大,但看上去却己经满头白发。
面容沧桑惨白,颧骨突出,没有多少肉的脸上,眼球都吓人的凸出几分。
她的眼睛里带着血丝,有些空洞,让人感觉这名不过三十的女子仿若己至花甲之龄。
她便是牛小二的娘亲。
看着家里有客人来访,她艰难的从床上起身。
身上只挂着几件褴褛衣衫,这都己经不能算做是衣服了。
就是几块布料进行遮掩罢了,有些地方甚至还破了好几个烂洞。
从洞口看去,黑落落的一片宛若深洞……
因为在她的身上,看不到能支棱起衣服的肉。
干瘦如柴。
不止如此,因为她的剧烈动作,肩上布块滑落一旁。
露出骇人的嶙峋骨头,菜青色的肌肤映入眼帘。
与上方白得都有些不正常的憔悴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止是她。
还有那墙角的草床,一堆枯草堆晃动,从里面爬出了两个...婴儿?
男婴。
女婴。
身躯都小小的一坨,看上去不过一两岁大。
而他们的情况对比那床上的女子,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李无愁和林清婉两人见到屋内这一幕。
一时间都有些愣在原地。
特别是一身布衣的少年,此时在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成语。
饿殍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