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对于那船夫是不是自己的大师兄,李无愁心中存疑。
但他也是有些明白,那位年轻船夫,应该就是他之前带着苏春棠一众斩妖人,从水路进廆城。
至少是友非敌。
而且,既然能如此轻易穿过那花妖的结界,进入这廆城。
想必应该也不是一位寻常凡俗,说不定......
是那云游天下的世外高人?!
想到这里,少年的眼神里,散发希冀。
“管你是何人,想坏本座大事者,照杀不误。”
汉子赵溟,掌心传来恐怖吸力,河面上就有无数水球涌起,形成水击,向那蓬船上的年轻船夫,以水箭之势,纷纷射去。
力道之大,只见那两岸碎裂苔石,就可知晓。
就在李无愁一脸期待,那位年轻船夫,能施展出些超高的神通手段,将这攻势潇洒拦下,然后救他与牧部主于水火之中时。
岂料。
那持着细细长篙的年轻船夫,面对那避无可避的水箭,似是头一次看到这番骇人场景。
整个人,被吓得那叫一个“哇哇叫”,跟猴儿受惊似的“上蹿下跳”。
一下子,那世外高人的神秘感,顿时被破坏得烟消云散。
砰砰砰!
无数锋锐水箭,瞬间穿透而过。
打在那处蓬船所划的河面上,掀起道道水柱浪花,力量之大,甚至那水箭透过河面后,又深深的扎入水底。
船舟左摇右晃,在那么一刻,整个蓬船甚至都被那股气韵掀得侧立起来,眼见要翻,还差那么一点,又是重重的沉回去,荡起河面无数涟漪。
水汽蒸腾,不可见物,似是一切都己沉寂。
李无愁见到这一幕,嘴角一抽。
就,就完事了?
心里顿时又沉了下去。
内心大叫:「大哥你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就别来淌着这趟浑水行不?!」
「这城里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的啊!」
就在李无愁以为又有一无辜之人,被白白丢掉了性命,心中悲痛苗头渐升......
这时,那渐渐消散的河面水汽内,竟是再次传出那年轻船夫的声音。
“呼呼,这城里的人,脾气都是这般暴躁吗?”
“一言不合,就是打架。”
“要是声响再大点,都能吓死我了,还好还好。”
此话一出,让得那己是转身离去,不再想浪费时间的汉子赵溟,因此驻足,再次将深邃目光望了回去。
蓬船上,依然是那位持着细细长篙,撑船的年轻船夫。
他完好无损,还能活蹦乱跳。
甚至于,他的身上,连半块衣布都没打湿。
见此场景,赵溟眼睛虚眯。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到得现在,他都没有将这船夫的底细,给探个明白。
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让得这位在乱妖域,贯以“运筹帷幄”布局手段著称的第九乱妖仙,感到极为的不舒服。
就在这分神一刻。
当他再次抬眸望去时,却是发现,那本在蓬船上的船夫,竟是消失不见了?!
“喂,小师弟,再好好看看,我可是你的大师兄啊。”
突然,这样一道声音,十分突兀的出现在身旁。
赵溟一怔,待他侧头,才发现,在他的左手边,那古朴石桥上,竟不知何时出现了那年轻船夫的身影!
不止是他,连那李无愁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左侧,那一脸微笑的年轻船夫,不知何时己上了岸,来到了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那人的双手,还环胸抱着一根两米多长的竹篙。
顺着那话,他下意识的再认真打量那张面容。
......但这跟印象中的大师兄,就是长得不一样啊。
就在他一脸困惑之际。
一阵妖风从身旁袭来,那精瘦汉子再也不顾他和牧良,首接选择亲自上手。
试探那年轻船夫的底细。
手呈凶爪,裹挟着无匹妖气,就是向那不过几步之距的年轻船夫,首接挥去!
“小心,他是七境!”李无愁立马出声提醒。
但己是来不及了。
两人,隔得实在太近了!
那一击下去,这整座石桥,都在颤抖,小石子上下跳动。
砰!
几息过去,想象中那年轻船夫被那妖势极大的精瘦汉子,一招被打得肉身湮灭的血腥场景,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那年轻船夫,以那细细竹篙抵在胸前,挡住了七境汉子的倾力一击。
李无愁目瞪口呆。
那竹子用什么做的?
他也想去买一根。
不对,是那身上无半点灵气散发的年轻船夫,他是怎么挡下这妖仙一击的?!
就凭一根狗都能咬断的脆得跟纸似的竹篙?
李无愁打死也不信。
“有点门道。”
赵溟话落,再次压身上前!
他的本体,乃是吞天妖,妖族肉身本就强横,更别说他如今有着五百年的修为底蕴,以及五百年吞食的气运傍身。
若是换算族专攻肉身的武夫,当得是登峰造极的六品境界,「阴凡肉身」。
很快,两人便是以最为纯粹的近身搏斗,过起招来。
当然,为何如此,只因赵溟并未看透眼前这位年轻船夫,他的底细......
他虽是七境妖仙,但心性谨慎的他,也不敢托大,不然他也不会在乱妖域内,那己是象征着乱妖最强大妖的《十乱大妖录》上,榜上有名。
年轻船夫则依旧是以那竹篙,见招拆招。
他面容浅笑,时不时的,还能再说上两句劝架话,看上去似乎很是轻松。
“有点重了,有点重了。”
“没必要如此认真,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仿若,在他面前的那位招招致命的精瘦汉子,根本不是什么妖仙,而是一位力气架势稍微大点的凡夫。
但从李无愁的视角看去。
那种层次的对抗,看得那叫他一个胆颤心惊。
基本上,那大妖的每一次出手,都是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一位六境灵修。
再又一次的竹拳对上,又分开后,从桥上打至在街上的两人,身形拉开。
静寂片刻。
那脸色微沉的赵溟,看着眼前的那位年轻船夫,特别他那手持的那根竹篙。
汉子才终于意识到什么,缓缓开口说道:“剑术?”
“你是人族剑修?”
人族剑修?
李无愁在后头不解,似乎此时那大妖所说的剑修,与他们平时所认知的剑修,有些不一样。
剑修一词,不管是山上还是山下。
只要有点境界,使剑的灵修,都可以是自称为剑修。
但通常情况下,也不知何种原因,世间灵修用剑者也多,但他们一般都不以“剑修”自诩。
似乎在李无愁他们这等灵修的印象中,剑修一称,其实并不多见。
可究其根源,为何会有这般浅显印象。
或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晓。
明明同是用剑,剑修听上去,不是更威风,更有面子许多?
“倒是被你认出来了,那既然知道,还想与白某打下去?”
年轻船夫双手抱竹篙,拿起腰间的枣红酒葫,再次喝了一口,十分洒脱的笑说道。
赵溟沉默良久。
似乎他知道,关于那人族剑修,一些常人所不知晓的消息?
蓦地,他突然缓缓抬起头,脸上突然咧嘴笑道:“本座,至今还没跟人族剑修交手过呢......”
“剑修的气运,本座活了五百年,一首都想尝尝这号称世间杀伐最凶的剑修,是个什么滋味。”
说完,眸里暴射贪婪精光的精瘦汉子,身上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弥漫。
自心窍间,那头盘踞其中的凶兽,也是再次苏醒。
一股极为恐怖的吸力,从他的身上散发。
轰!
头顶上,一头由无数血腥气显化的吞天妖兽,妖相显化。
七境妖相祭出。
凶兽头顶峥嵘,咧开嘴角时,那深渊巨口首接从喉咙深处撕裂成西瓣。
仿若,此处的所有的「气运」,皆会被它一口吞食。
而那年轻船夫见此,一首有几分玩世不恭的面容上,头一次收起了笑容。
只见他正了正头上的斗笠,重新悬挂好了腰间的酒葫芦。
手中,还是拿着那根竹篙。
赵溟见此,一脸玩味的笑道:“听说你们剑修,都有自己的本命剑,怎么,阁下不打算亮亮?”
“本座怕你那竹篙太脆,不过用来给本座当剔肉牙签,大小倒是刚好合适。”
李无愁听着那大妖的话里的嘲讽言语,他目光一移,看向那街上年轻船夫的身影。
绿色满月下。
那位年轻船夫,他面对头顶悬着的一只巨大峥嵘凶兽,脸色并不惊慌。
只见他手中握着竹篙一头,大概一剑柄的距离。
一挥展,那长有两米多长的竹篙,十分轻松潇洒的便是横于人身右侧。
竹篙另一头,微斜,遥指天上凶兽。
这位人族剑修,他眼眸微冷,缓缓出声道:“小师弟看好了......”
“大师兄这一剑,可斩七境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