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的目光落在我那惨不忍睹、鲜血狂涌的左臂伤口,落在我身下那滩迅速扩大的血泊,落在我因失血过多而灰败扭曲的脸上时……
她那写满惊骇和愤怒的眼底深处……
极其极其细微地……
掠过一丝……
如同确认了某种猜想后的……
……冰冷的……
……快意?!
“呵……” 一个极其轻微、带着浓重血腥味和彻骨嘲讽的冷笑,不受控制地从我紧咬的牙缝间逸出。
原来……如此。
我此刻的惨状……这濒死的状态……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效果”?
“小姐!此地不可久留!” 忠伯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扫过病房外走廊——那里己经传来混乱的脚步声、惊恐的尖叫和刺耳的消防警报声!“那东西……在汲取!在蜕变!必须立刻离开!” 他显然对那紫蛾虚影极度忌惮!
林晚晴的目光瞬间从我身上收回,重新看向小雨伤口上那悬浮的、光点明灭不定的妖异紫蛾。她眼中的恐惧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混合着厌恶和决断的冰冷。
“走!” 她没有任何犹豫,声音斩钉截铁。
忠伯立刻护着她,如同鬼魅般向后疾退!两人迅速隐入门外混乱的走廊阴影中,消失不见。
“操……操!!” 另一边,江离挣扎着从一个翻倒的仪器柜后面爬出来。他苍白的脸上满是血污和灰尘,一只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嘴角也在淌血。他疯狂地在地上摸索着,终于找到了那个己经黯淡无光、表面布满裂痕的黑色方块装置。
他抓起方块,看着上面彻底熄灭的指示灯,又猛地抬头看向小雨伤口上悬浮的、妖异明灭的紫蛾虚影,眼神里充满了技术逻辑被彻底碾碎的疯狂、挫败和……一种被未知力量深深震撼的茫然!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就在这时!
呜呜呜呜——!!!
刺耳的撤离警报声骤然变得更加尖锐!仿佛催命符!
“能量泄露加剧!污染等级提升!重复!所有人员!立刻撤离该楼层!立刻撤离!!!” 冰冷的电子广播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死亡宣判!
轰隆——!!!
病房外走廊深处,传来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整栋大楼都仿佛震动了一下!刺眼的火光瞬间映红了走廊!浓烟裹挟着热浪,如同地狱的洪流,疯狂地涌入病房!
火!大楼起火了!而且火势正在失控蔓延!
浓烟瞬间充斥了病房!刺鼻的焦糊味和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视线迅速被浓烟遮蔽!
“咳咳咳……” 我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更多的鲜血涌出!死亡的冰冷和火焰的灼热,如同冰火两重天,疯狂撕扯着最后的意识!
小雨!小雨还在那里!被仪器残骸压着!伤口上那妖异的紫蛾虚影还在明灭!
江离也被浓烟呛得弯下腰,他看了一眼火势汹涌的门口,又看了一眼被浓烟笼罩的小雨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跑!
这是唯一的选择!
留下来,只有被浓烟窒息、被火焰吞噬、或者被那妖异的紫蛾彻底吸干!
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后的电流,疯狂刺激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跑!
我用那只还能动的、同样沾满鲜血的右手,死死抠住冰冷的地砖缝隙!用尽全身最后一点残存的力量,拖着那条如同破烂麻袋般、鲜血淋漓的左臂,挣扎着、蠕动着,朝着远离火源和浓烟、远离小雨和那妖异紫蛾的……墙角方向……一点点地……爬去!
每移动一寸,都像是在刀山上翻滚!左臂的断骨茬口摩擦着地面,带来无法形容的剧痛!鲜血在地砖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刺目的暗红轨迹!
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冰冷中疯狂沉沦!
视野越来越模糊……
浓烟越来越厚重……
火焰的噼啪声和建筑的呻吟声越来越近……
死亡的冰冷触手己经缠绕上了脖颈……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刹那……
我的视线……
透过浓烟的缝隙……
最后……极其艰难地……
扫过了……
小雨……所在的……角落……
浓烟弥漫中……
那悬浮在她焦黑伤口上空的妖异紫蛾虚影……
无数暗紫色的光点……骤然……疯狂地……向内……收缩!
瞬间凝聚!
不再是虚幻的光影!
而是……一只……只有指甲盖大小、却通体如同最纯净的紫水晶雕琢而成、散发着冰冷邪异光泽的……
……实体紫蛾!
那只紫晶般的小蛾子,在浓烟和火光中,轻盈地……振翅!
它没有飞向垂死的小雨。
没有飞向冲天的火焰。
也没有飞向挣扎逃命的江离……
而是……
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优雅地……
精准地……
穿透了浓烟的阻碍……
朝着……
林晚晴和忠伯……消失的……走廊方向……
……悄无声息地……
……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