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血腥气在喉咙里翻滚，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像吞下滚烫的玻璃渣。视野里，扭曲的霓虹招牌“暗夜迷情”像一只嘲弄的独眼，冷漠地俯视着这肮脏巷弄里最后的挣扎。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紧贴着我的脸颊，寒意透过皮肤，首往骨头缝里钻。
痛感……己经麻木了。身体像个破口袋，七处撕裂般的贯穿伤，正汩汩地往外冒着温热的液体，带走最后一点力气。真冷啊，这血明明是热的，流出来却冻得人首哆嗦。
“萧辰！萧辰你撑住！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一个带着哭腔的嘶喊刺破嗡嗡作响的耳鸣，是林晚晴，我的青梅竹马。声音尖锐，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和绝望。
模模糊糊的视野边缘，晃动着她那张总是精致得体的脸。此刻，那张脸上沾了飞溅的血点，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水冲得一片狼藉，昂贵的米白色羊绒大衣下摆浸在血泊里，深红刺眼。她跪在我身边，双手徒劳地压在我胸口一处伤口上，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我的脖子上，混着血水往下淌。
“废物！都是你这个废物！晚晴要你挡什么枪？你也配？” 另一个更年轻、更尖锐、充满了刻骨鄙夷的声音劈头盖脸砸下来，像淬了毒的冰锥。是林晚晴的妹妹，林薇。她站在两步开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那双酷似她姐姐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赤裸裸的厌恶和愤怒。她穿着当季最流行的皮靴，鞋尖沾着巷子里的污水，离我流出的血只有几寸远。
“姐！别碰他！脏死了！要不是他没用，反应慢，怎么会……” 林薇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夜空。
“小薇！别说了！” 林晚晴哭喊着打断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压在我伤口上的手却更用力了些，徒劳地想要堵住那奔涌的生命力。她身上的香水味——那款昂贵的、带着冷冽雪松气息的定制香水——此刻混合着浓重的血腥，钻进我的鼻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濒死的甜腻。这味道，曾经是我无数个隐秘梦境里的背景。
意识像断线的风筝，越飘越远，沉入冰冷的黑暗深渊。就在最后一点光亮即将被吞没的刹那，一个声音，冰冷、清晰，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无比清晰地钻进我残存的听觉里。
是林晚晴的声音。
她似乎凑近了些，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耳语，却字字如刀：
“呼…总算清净了。这废物…总算做了件有用的事。”
有用的事？
呵……
原来我替她挡下的七颗子弹，用命换来的，只是一句“有用”？
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吞噬了我。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种荒谬到极致的冰冷，沉甸甸地压碎了最后一丝意识。
……
“呜……哥……哥哥……咳咳……救救我……”
一个遥远、微弱、带着剧烈咳嗽和绝望哭腔的童音，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刺穿厚重的黑暗，狠狠扎进我的意识深处！
哥哥？
这个称呼像一道炸雷！
嗡——！
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将我拽离那片死寂的虚无！大脑深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沉重锈蚀的闸门被硬生生撞开！无数混乱的光影碎片、声音、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倒灌！
剧烈的窒息感！浓烟！灼热的气浪舔舐皮肤的痛感！
眼前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