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姜糖的“魔力”

林溪怀疑自己听错了。

给她一杯?给她这个笨手笨脚、刚刚被他挑剔了半天的“麻烦精”一杯?还是她手里这杯普通的、她自己熬的姜糖水?

她愣愣地看着陈野,那双墨玉般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锐利和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原始的渴望?就像沙漠中跋涉的旅人看到了绿洲。他额角还有未干的汗迹,紧抿的唇透露出他此刻开口索要这件事本身,对他而言似乎也并非易事。

“…这个?” 林溪迟疑地举起自己的保温杯,声音带着不确定。杯口还残留着她唇边的温度。

陈野的目光再次被那氤氲的热气吸引,喉结又明显地滚动了一下。“嗯。” 他简短地应了一声,算是确认。

林溪的心跳莫名加速。这要求太突兀,太不符合他“恶魔社长”的人设。她脑中飞快闪过无数念头:他是不是渴了?但场边明明有矿泉水。他是不是在戏弄她?可他的眼神看起来又不像。难道……他真喜欢姜糖味?

她想起樱花道初遇时,他递钱时手指那微不可查的停顿,还有空气中弥漫的姜糖香气。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

不管怎样,社长开口了,她没有拒绝的余地。讨好他,或许能让以后的日子好过点?这个念头带着点卑微的求生欲。

“好…好的。” 林溪连忙站起身,有些手忙脚乱。她自己的杯子只有一个小杯盖,显然不适合给他用。她环顾西周,看到场边放着一个干净的、球队统一配备的白色运动水杯,应该是某个队员落下的。

“请稍等一下!”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那个水杯,又跑回自己的背包旁,拧开保温杯,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琥珀色的姜糖水倒了进去,首到八分满。浓郁辛甜的香气随着倾倒的动作更加肆意地扩散开来。

她双手捧着水杯,像献上什么珍宝一样,忐忑地递到陈野面前。“社…社长,给。”

陈野的目光一首追随着她的动作,此刻落在那杯冒着热气的姜糖水上。他没有立刻接,而是凝视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鼻翼几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似乎在贪婪地捕捉那独特的香气。

半晌,他才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带着薄茧(是常年打球留下的),接过杯子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林溪冰凉的手指。那一瞬间的温热触感让林溪像被电了一下,飞快地缩回手。

陈野似乎毫无察觉。他端起杯子,没有犹豫,凑到唇边,仰头喝了一大口。

林溪紧张地看着他。

只见他先是微闭了下眼,眉头先是习惯性地蹙起,像是在抵抗某种强烈的刺激,但随即,那紧蹙的眉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舒展开来。他吞咽的动作很慢,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在细细品味。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总是带着冰霜的墨玉眸子,似乎被这温热的液体融化了一丝,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满足的松弛感。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周身那种紧绷的、生人勿近的戾气,却奇异地消散了不少。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偌大的场馆里,只有他吞咽的声音和林溪紧张的呼吸声。

很快,一杯见底。

陈野放下杯子,目光落在杯底残留的一点琥珀色液体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他抬眼看向林溪,眼神依旧深邃,但少了之前的审视,多了一丝探究。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吐出两个字:“…谢了。”

语气平淡,甚至可以说生硬,但比起之前所有的“指令”和“训斥”,这己经是破天荒的温和了。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战术板,拿起笔,继续他未完成的复盘。只是这一次,他的背影似乎不再那么紧绷,握着笔的手指也显得放松了一些。

林溪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空杯子,又看看陈野专注的侧影,心里翻江倒海。她刚才好像……无意中触碰到了冰山的一角?那杯普通的姜糖水,似乎对这个冷漠的社长有着某种奇特的“魔力”?它能驱散他的疲惫?还是仅仅解渴?

她收拾好东西,轻手轻脚地离开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陈野依然站在战术板前,灯光勾勒出他挺拔冷硬的轮廓,但空气中,那股温暖的姜糖辛香,似乎还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他,形成一种奇异的反差。

林溪走出体育馆,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但她的心却莫名地有些温热。一种小小的、隐秘的成就感悄然滋生。也许,在这个“恶魔”社长的地盘,她的姜糖水,会成为她唯一的护身符?

她摸了摸自己的保温杯,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明天,要不要试试加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