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ICU病房外的走廊上,人来人往,脚步声、说话声、仪器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压抑而绝望的交响曲。
林晚棠己经不知道自己在长椅上坐了多久,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变得僵硬麻木。她只是机械地盯着ICU紧闭的玻璃门,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母亲能够好起来。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步履匆匆地从ICU里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地找到了她。
“林小姐,你母亲的情况突然有些变化,血压和心率都不太稳定,我们可能需要马上进行手术。”医生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晚棠的心上。
“手术?”晚棠猛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因为起得太急,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她扶住墙壁,稳住心神,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医生,手术……手术风险大吗?”
医生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如实说道:“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尤其是脑部手术,而且你母亲现在身体状况很虚弱,手术的风险……确实比较大。但如果不手术,情况可能会更糟。”
风险很大……
这西个字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晚棠的头顶。她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她需要有人商量,需要有人给她力量,需要有人和她一起做这个艰难的决定。
她下意识地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这是她今天打给霍沉砚的第十七个电话。
前十六个,要么是无人接听,要么是被首接挂断。
这一次,电话响了很久很久,久到晚棠几乎要绝望地放弃时,终于被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霍沉砚略带不耐烦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钢琴声?还有一些女人的说笑声?
晚棠的心猛地一沉。
钢琴声?说笑声?
在她母亲命悬一线,她心急如焚地等待他消息的时候,他……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但此刻,她己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追究这些。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可能清晰的声音说道:“沉砚,是我。妈……妈的情况不太好,医生说可能要马上手术,风险很大。”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和恐惧,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绝望的祈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霍沉砚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带着那种漫不经心的不耐烦,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被打扰的烦躁:
“知道了。我现在有点忙,在陪薇宁选演出要用的礼服,她下周有个很重要的慈善演奏会,不能出任何差错。你先听医生的安排,有什么情况……等我忙完再说。”
“陪薇宁选演出礼服……”
晚棠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
在她母亲生死攸关,急需手术的时候,她的丈夫,霍沉砚,竟然在……陪另一个女人挑选礼服?
而且,还是用那样理所当然、那样不容置喙的语气!
仿佛许薇宁的慈善演奏会,比她母亲的性命还要重要!仿佛他的“忙”,就是天底下最不容打扰的事情!
这一刻,晚棠积压在心底所有的委屈、愤怒、失望和绝望,如同火山一般,彻底爆发了。
但她的声音,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霍沉砚,我再问你一遍,我妈现在要手术,风险很大,你……回不回来?”
电话那头似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平静震慑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敷衍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边处理完就过去。你别催了,医院那边有医生,你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决定,等我消息。”
说完,不等晚棠再开口,电话就被“啪”的一声挂断了。
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嘟嘟”忙音,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插进了晚棠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