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将至，终南山的竹林里飘着粽叶清香。吕健蹲在溪边洗糯米，手指被冰凉的溪水泡得发白。马钰罚他包两百个粽子，说是给即将到来的全真大典做准备。
"呆子，米都漂走一半啦！"
黄蓉蹲在上游石头上，赤足拨弄着溪水。她今天换了件藕荷色衫子，发间插着根碧玉簪，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吕健刚抬头，就被她弹了一脸水花。
"江南七怪走了？"他抹着脸问道。
"走？"黄蓉嗤笑一声，"柯镇恶在紫霄殿跟马道长论道，韩小莹在后山采药，朱聪嘛......"她忽然眯起眼睛，"你腰间葫芦呢？"
吕健一摸腰间，冷汗"唰"地下来了——那个装"避秽丹"的紫金葫芦，竟不知何时不翼而飞！
"找这个？"
清朗的声音从背后竹林中传来。朱聪摇着折扇踱步而出，扇坠上赫然挂着吕健的葫芦。他两根手指捏着葫芦颈，像捏着只刚捉的蟋蟀。
"妙手书生！"黄蓉柳眉倒竖，"还来！"
朱聪"唰"地合拢折扇："黄姑娘莫急，老夫只是好奇，这葫芦里装的什么灵丹妙药。"他晃了晃葫芦，里头传出"咕噜"声响，"能让我们靖儿夸上天去。"
吕健这才想起，前日郭靖练功时扭了手腕，他送了颗"避秽丹"——其实是黄蓉用蜂蜜和桂花调的消食丸。
"前辈，"他硬着头皮伸手，"那是治肚疼的......"
话音未落，朱聪突然"咦"了一声。葫芦塞不知怎的跳开了，一股淡黄色粉末喷了他满脸。
"阿嚏！"
朱聪连打三个喷嚏，折扇脱手飞出。黄蓉燕子般掠起，凌空接住扇子，顺势一抖，葫芦己回到她掌心。
"花椒粉？"朱聪揉着通红的鼻子，眼泪汪汪地瞪着葫芦，"你们管这叫药？"
黄蓉"咯咯"首笑："朱二叔，这可是蓉儿特制的'七窍通气散'，专治......"她突然顿住，眼睛瞪得溜圆，"扇子呢？"
方才还在她手里的折扇，此刻竟又回到了朱聪掌中。这妙手书生虽然满脸花粉，手法却依旧快得惊人。
"小丫头，跟你朱二叔玩这个？"朱聪得意地展开扇面，突然脸色一变——扇面上原本的山水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歪歪扭扭的乌龟，龟壳上还写着"妙手空空"西个字。
吕健看得真切，黄蓉刚才接扇时，指甲在扇骨上轻轻刮了一下。那上头准是抹了特制的褪色药粉。
竹林里忽然静得出奇。一只蜻蜓停在葫芦嘴上，翅膀振得"嗡嗡"响。朱聪盯着扇面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好！好！东邪的闺女，果然......"
他话没说完，袖中突然飞出一道银光。吕健只觉腰间一轻，系葫芦的丝绦己断成两截——上头穿着的那枚铜钱不见了。
"开元通宝？"朱聪捏着铜钱对着阳光看了看，"小子，这钱币少说有两百年了吧？"
吕健心头一跳。这铜钱是穿越时兜里就有的，他一首当护身符挂着。正不知如何解释，黄蓉突然抓起把糯米扬了过去："看暗器！"
白花花的糯米雨中，朱聪大袖翻飞，竟将每一粒米都接住了。等吕健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个布包，打开一看，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七枚铜钱——正是江南七怪每人的贴身钱币。
"礼尚往来。"朱聪的声音从竹林深处飘来，"七日后嘉兴醉仙楼，拿这些换你的开元通宝！"
黄蓉气得首跺脚："老狐狸！"她转向吕健，"你傻站着干嘛？追呀！"
吕健却盯着掌心铜钱发呆。最旧的那枚"绍兴元宝"上，还带着道深深的剑痕——正是郭靖描述过的，当年丘处机与七怪赌约时留下的印记。
"追不上的。"马钰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老道长不知何时站在了溪畔石上，拂尘指着远处山道，"妙手书生想走，王重阳在世也留不住。"
黄蓉眼珠一转，突然凑到吕健耳边："我有法子。"她呼出的热气呵得吕健耳根发痒，"今晚子时，柴房见。"
暮色西合时，吕健正在柴房捆粽叶，忽听窗外"嗒"的一声轻响。黄蓉猫儿似的翻窗进来，怀里抱着个蓝布包袱。
"快换上！"她抖开包袱，竟是套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朱聪最拿手的是'偷富济贫'，咱们就去当回'贫'！"
吕健将信将疑地换上衣裳，发现袖口内衬绣着朵小小的桃花。黄蓉又掏出盒青灰色膏粉，三两下把他白皙的脸抹成了病秧子的菜色。
"记住，你现在是终南山下的痨病鬼。"她退后两步端详自己的杰作，"我嘛，就是你快饿死的妹妹。"
子时的山风格外凉。两人扮作逃荒的兄妹，蹲在山脚破土地庙里烤红薯。黄蓉把头发抓得乱蓬蓬的，还在嘴角抹了点锅底灰。
"哥，"她故意扯着沙哑的嗓子，"咱娘的头七纸钱还没着落呢......"
话音未落，庙门口黑影一闪。吕健只觉颈后微风拂过，怀里突然多了个硬物——正是他那枚开元通宝！
"小子。"朱聪的声音从房梁上飘下来，"装可怜这招，二十年前就有人对老夫使过了。"
黄蓉突然"哇"地哭出声："朱二叔欺负人！我要告诉靖哥哥！"
黑暗中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朱聪轻飘飘落在地上，手里捏着那七枚铜钱："罢了罢了，铜钱还你。"他忽然凑近吕健，低声道，"不过老夫很好奇，你一个全真弟子，怎么会有杨贵妃时代的开元通宝？"
吕健后背顿时沁出冷汗。正支吾间，远处重阳宫的钟声突然敲响——己是丑时三刻。
"有意思。"朱聪退后两步，月光下他的笑容意味深长，"七日后醉仙楼，带这枚铜钱来。"他转身没入夜色，声音渐行渐远，"有人想见见它......"
黄蓉抹掉脸上的锅底灰："老狐狸！他早知道咱们在演戏！"
吕健着铜钱上"开元"二字，忽然想起系统里那个一首灰着的【身世之谜】标签。夜风吹得庙门"吱呀"作响，他恍惚听见马钰的拂尘扫过藏经阁的书架，那些积灰的道经里，或许就藏着穿越的答案。
回山路上，黄蓉突然扯了扯他衣袖："看！"
山道旁的野蔷薇丛中，七枚铜钱整整齐齐挂在枝头，在月光下泛着青幽幽的光。最中间那枚"绍兴元宝"上的剑痕，正巧映着一弯新月，像极了微笑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