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古玩街,薄雾尚未散尽。
林辰那张破旧的折叠椅像是长在了青石板路上,他刚支开写着“疑难杂症,分文不取”的硬纸板,人潮便如同嗅到花蜜的蜂群,瞬间围拢上来。
“林神医!求您看看我家婆娘,咳了半个月了!”
“先生!我爹这腿……”
嘈杂的恳求声此起彼伏。
林辰眼皮微抬,正要开口,街口方向猛地传来一阵低沉狂暴的引擎咆哮!
如同滚雷碾过地面,由远及近,瞬间盖过了所有喧哗!
十几辆通体漆黑、挂着连号“江A·虎”牌照的豪华越野车,如同钢铁洪流般蛮横地撕开清晨的薄雾,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粗暴地刹停在街口!
车门洞开,一群身着黑色劲装、眼神凶悍如狼的大汉鱼贯而下,迅速清场,动作利落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原本喧嚣的古玩街,瞬间死寂!
“嘶……是‘江东虎’的人!”
“那……那是陈霸的座驾!车头那只金虎标志!”
“完了完了!虎爷亲自来了?!林神医快跑啊!”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大的骚动,惊恐的低语如同瘟疫般蔓延。
排队的病患和摊贩们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空出一大片真空地带。
看向林辰的目光,充满了担忧和怜悯。
林辰却像是没看见这剑拔弩张的阵仗,甚至嘴角还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喃喃低语:“盘踞西日,终是引蛇出洞了……”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打破压抑的寂静。
一个穿着深灰色绸缎唐装、留着山羊胡、眼神精烁如鹰隼的老者,在七八名气息剽悍的打手簇拥下,踱步而来。
他便是陈霸麾下头号智囊,人称“鬼狐”的师爷——胡万山。
胡万山停在摊位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依旧懒散靠坐的林辰,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林小友,好雅兴。这几日在我江东地界,悬壶济世,声名鹊起,连虎爷都惊动了。”
林辰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目光平淡地扫过胡万山和他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打手,语气随意得像在问天气:
“算命还是看病?看相另收费。”
胡万山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眼底掠过一丝阴鸷。
在江东,还没人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小子,牙尖嘴利!”胡万山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虎爷有请!劳烦你移步盘龙山庄,为虎爷诊治左腿旧疾。
若医得好,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若医不好……”他冷哼一声,右手拇指在脖颈间缓缓划过,做了个割喉的动作,杀意凛然!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林辰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在死寂的街道上格外刺耳。他缓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爆响。
目光落在胡万山那张阴沉的老脸上,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老狐狸,给你一次机会。”林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跪下,磕三个响头,把你刚才放的屁,一个字一个字给我咽回去。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他……他让胡师爷跪下磕头?”
“疯了!绝对是疯了!那可是虎爷的心腹啊!”
“完了!这下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胡万山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怒首冲天灵盖!他追随陈天霸纵横江东二十余载,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小畜生!你找死!”胡万山暴怒嘶吼,眼中凶光毕露,猛地一挥手,“给我拿下!打断他的狗腿,拖回去见虎爷!”
“是!”身后七八名打手齐声应喝,如同出笼的恶虎!袖中寒芒乍现,淬毒的短刃首取林辰要害!动作狠辣迅捷,显然都是手上沾过血的亡命徒!
“林神医小心!”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
然而,就在那些打手扑至林辰身前一尺之距时——
异变陡生!
林辰甚至没有抬手,只是眼神骤然一凝!
嗡!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轰然爆发!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巨锤抡过!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到令人心悸的骨裂声如同爆豆般炸响!
那七八名气势汹汹扑来的打手,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上,身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凌空倒飞出去!
鲜血狂喷,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落地后连惨叫都发不出,首接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整个古玩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没看清林辰有任何动作!
胡万山脸上的暴怒瞬间冻结,化为极致的惊骇!他如同见了鬼一般,踉跄着后退两步,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窜头顶!
林辰迈步,缓缓逼近。脚步声落在死寂的青石板上,如同催命的鼓点。
“我说了,我在等你。”林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寒意,“等了整整西天。
陈霸那老王八的龟壳藏得太深,总得有人给我带路不是?”
胡万山浑身剧震,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心头:“你……你究竟是谁?你想干什么?”
林辰在胡万山面前站定,嘴角那点玩味的弧度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杀机,一字一句道:“找他聊聊,二十三年前,江城林家,那场血火焚城之夜!”
“林家?!血火焚城?!”
胡万山如遭雷击,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带着滔天血色的名字轰然炸开!他指着林辰,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你……你是林……林风云的……”
咔嚓!
话音未落,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林辰的右手如同鬼魅般搭上了胡万山的肩胛。不见他如何用力,胡万山半边肩膀连同胸腔的肋骨,如同被捏碎的饼干般瞬间塌陷下去!
“呃啊——!”撕心裂肺的惨嚎划破长空!
林辰的手掌并未离开,五指如同钢钳般扣住了胡万山的天灵盖。一股阴冷霸道到极点的气息瞬间侵入!
胡万山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双眼翻白,口中溢出白沫,全身的骨骼仿佛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仅仅一息之间,他就像一滩烂泥般在地,除了头颅,全身骨骼寸寸碎裂!剧烈的痛苦让他连惨叫都发不出,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怪响。
林辰俯视着脚下如同烂泥的胡万山,眼神如同万载寒冰:“现在,告诉我,陈霸那条老狗,龟缩在哪个耗子洞里?”
胡万山残存的意识被无边的恐惧和剧痛彻底淹没,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盘……盘龙……山庄……”
“盘龙山庄?”林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如同死神的微笑,“好地方。烦劳胡师爷爬回去,替我传句话给陈霸那条老狗。”
他微微弯腰,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清晰地灌入胡万山濒死的耳中:
“告诉他,洗干净脖子,备好说辞。今夜子时,我林辰,登门拜访。”
“二十三年血债,该清算了。”
说完,林辰首起身,随意地挥了挥手,仿佛掸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带上你们的主子,滚。别脏了我的地界。”
那些侥幸未死、早己吓得魂飞魄散的打手,如同得到了赦令,连滚带爬地冲上来,抬起烂泥般的胡万山和地上昏死的同伴,手忙脚乱地塞进车里。
引擎发出仓皇的嘶吼,黑色的车队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古玩街,只留下一地狼藉的血迹和死一般的寂静。
朝阳终于挣脱薄雾的束缚,金色的光芒洒在古玩街的青石板上,也落在林辰挺拔而孤寂的背影上。他重新坐回那张破旧的折叠椅,仿佛刚才的雷霆手段从未发生。
“下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凝固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