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岛的阳光如往常般炽烈，但林澈和小晴却觉得无论走到哪里，身后仿佛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那天晚上从玛雅湾回来后，小晴整夜未眠，早上起来时双眼布满血丝，嘴唇苍白。
“我梦到海水涨到了我们房间。”她说，“然后……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女孩从阳台那边爬了进来。她头发湿漉漉的，一首低着头说‘还我，还我。’”
“梦而己。”林澈强迫自己冷静，“我们只是拍个片子。”
“可我们……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林澈沉默片刻。实际上，他并非完全无感。昨夜回到旅馆后，他回看行车记录和航拍素材，在其中一段对着海的延时画面中，反复出现一个模糊的红影——站在远处海面上，动也不动，像是海的女主人。
当他把这段素材上传备份时，电脑忽然死机，屏幕像被海水浸泡一样扭曲、模糊，最后弹出一句乱码：“你们不该来。”
他以为是程序崩溃，可重启后整块硬盘竟己损坏。
这一切太不寻常。
为了让团队恢复状态，林澈决定带小晴去岛上的市场走走。街上依然是游客如织，卖着椰子冰沙、烤香蕉饼、还有装着神像的小佛牌摊位。市集一角，有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女人摆着一个小小的香烛摊子，身旁挂着一个写着“灵婴平安水”的木牌。
林澈一眼认出，这位是岛上有名的巫师婆婆，据说知晓很多关于“海灵”和“婴灵”的传说。
“你们昨晚去了玛雅湾。”她忽然开口，用一种奇怪的泰式腔调的中文。
林澈一惊：“您怎么知道？”
“我看见你们回来时，海水里多了两道影子。”她看向小晴，“你带回来的，不止是画面。”
小晴猛地打了个寒颤。
“那片海是有主的。”老妇人低声说，“十年前，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溺死在玛雅湾。有人说是自杀，有人说是献祭——但孩子没找到。有人看见小女孩在水底张开嘴，像鱼一样浮着，不上来，也不下去。”
“你说的是……‘红裙女孩’？”林澈急忙问。
她没有回答，而是从摊位下拿出一个包着红布的瓶子，放到小晴手中。
“这是灵水，别让她再找你。”
林澈正要付款，老妇却摆摆手：“不是给你，是给她的命抵的。”
他们离开摊位，刚走几步，林澈忽然注意到不远处警戒线围住了一间小旅店。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在现场勘查，周围人议论纷纷。他上前打听才知道：昨夜，一名中国女游客在旅馆浴缸中离奇死亡，房门反锁，窗户完好。她的嘴里塞满了海沙。
“她脸上还有淤青，像是被水压住动不了。”一个现场的游客悄声说。
林澈心头一震，他想起那段损坏的航拍素材——红裙影像所在的时间，刚好是那女人死亡的时间段。
难道她……被带走了？
小晴越来越虚弱，整天低烧、精神恍惚，有时候甚至自言自语。
一次夜里，林澈在卫生间听到她在房间里呢喃：
“……不还给你……我没有拿……我不要……别进来……”
林澈冲进屋，发现她蜷缩在床脚，眼神涣散，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他走近一看，心里“咯噔”一下——那是一个破旧的洋娃娃，头发湿漉漉地贴着布脸，嘴巴还缝着线。
“这哪来的？”他声音发颤。
“我不知道……”小晴摇头，忽然指着窗户，“她来了……”
林澈猛地转身，窗户半掩，外面什么都没有。可海风却忽然变得冰冷，像一只手，悄悄从窗缝探进来。
他明白了，他们真的带回来了“什么”。
第二天，小晴病情加重，林澈不得不联系当地医院。
就在他送小晴上救护车的路上，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还我孩子。】
发件人：未知号码。
而林澈低头一看，信息附带一张照片——一张红裙女孩在海中漂浮的照片，背景正是他们前天拍摄的那片海湾。而她的脸，在看着他。
这一刻，林澈第一次生出了恐惧。他意识到，不是他在拍她，而是她，从一开始就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