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过后,天气变得炎热,蛰伏己久的蝉爬上树梢,奋力歌唱。
李永华回来后,小院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不似梅雨时的压抑。陈青春对此表了松了口气,被她哥低气压所笼罩的日子可太难受了。
“先生,您今日回学校上课吗?”早晨,陈田吃过早饭询问李永华,眼里有隐隐的期待。
“不了。”李永华摇了摇头,”我贸然离职又突然回去,学校里其他教授全有异议。我与老傅商量过几日再说。”
“哦…”陈朴田的语气有些沮丧,若是毛茸茸的小狗,耳朵定是垂下来的。
“我今日去报社找赵锦生，下了课可以到那里寻我。”李永华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轻笑道。
“嗯。”
李永华看着陈朴田出门离开,陈青青在身旁感叹:“先生,有时候真的怀疑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在一起了。”
“怎么说?”李永华转身回到石桌旁,收拾起碗筷。
“我来我来!”陈青青跟了过来,接过碗筷,“就是感觉回来之后,您和我哥之间的氛围好像变了。”
“有吗?”李永年笑弯了眼,脑子里却回想起那晚的拥抱。
陈青青:您都笑成花了,还没有吗…
收拾好后,李永华去了启明报社,径首到了赵锦生办公室。
“阿生哥。”李永华向赵锦生问好,一面将几张纸放到桌上,“你看看这篇文章怎么样?”
“你写的一向很好。”赵绵生露出淡淡的笑,拿起纸张扫了几眼,赞赏道,“你的文章倒是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几许轻浮,变得更好了。”
“过几日便可以刊登到报纸上,可有想过用什么笔名不曾?”
“笔名…”李永华想了想,回答道,“就叫【拾光】吧。”
……
“阿生哥,我还是搞不懂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永华皱着眉,面露不解“他加入国民党后,性情就发生天覆地的变化,变得尖酸刻薄。”
赵锦生拍了拍李永华的肩,“事情确实蹊跷,我这些年也一首在查找,但仍然毫无头绪。但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们会知晓所有谜底。”
“嗯。”李水华点了点头,抬头看见挂在墙上的时钟,己经指向11点,
“阿生哥,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李永华出了门,正巧碰见了来找他的阿朴田,“先生!”陈朴田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李永爷身旁。
“我们回家吧。”
“嗯。”
两人并肩向家的方向走去,陈朴田跟他分享
学校里的事,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一幅平淡又美好的画面。
赵锦坐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们,露出欣慰的笑。他拿出李清桦的照片,看着她轻声道:“清桦,永华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他们俩的样子像
极了当年的我们。”
————
“陈朴田,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俞景明刚想叫陈朴田一起走,却发现他
己经走到前头去了,脚步飞快。
“先生在校门口等我。景明,我先走一步。”陈朴田扔下这一句话,匆匆离开,
俞景明视力很好,向校门口看去,确实瞧见了在门口等候的李永华。
俞景明：……
而跟在后面的刘富安和他的小弟们:……
“老大,我们为什么还要跟着陈朴田？”小弟中瘦瘦高高的一人疑惑道,语气里还透露着些许生无可恋。
“我怎么知道!”刘富安将叼在嘴里的野草拿出,一脸郁闷,也不知道李民发什么神经,突然叫他继续盯着陈朴田。他看着跑向李永华的陈朴田,感到十分烦躁。【也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好的!李民关注他,永华哥重视他,就连刘依曼最近都和他常来往!】
校门口,浑然不知一切的陈朴田跑到李永华身旁,气喘吁吁:“先…先生。”
李永华拿出手帕,递给陈朴田:“擦擦汗,跑那么急做什么,我又不会跑。”
“怕先往久等…”陈朴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手挠了挠头,有点憨憨的…
“走吧,回家。”
“嗯”
两人走在路上,周围萦绕着小贩的叫卖声,汽车的鸣笛声,阳光炙热,带给大地过多的热量,路旁的植被疯长,展现惊人的生命力。一阵微风吹过,吹得树叶相互碰撞,发出沙沙声,带给人丝丝凉意。
“刘富安最近是不是盯着你。”李永华问。
“嗯,不过放心先生,我没有暴露组织位置。”陈朴田说。
“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安全为主!”李永华点了点阵朴田的头,有些无奈。
“嗯,我会的,先生。”陈朴田弯了弯眼睛回应道。
“对了。后天,你做几盘好菜吧,咱们庆祝一下。”
“嗯？
“我和老傅商量后天我回学校任职,庆祝我解开懈琐,重获新生。”
李永华笑眯眯道。
陈朴田一愣,与李永华相视而笑:“好,那我这今日准备一下。那是中午还是晚上?”
“晚上吧，刚好接近满月，可以赏月。”
“就我们三人吗?”
“可以多邀几人,老傅、阿生哥、你的那几个朋友,热闹些好。”
“好,先生。”
刘家——
哥,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刘依曼正吃着冰沙,瞧见刘富安回来了,便随口询问道。
“还不是李大哥又给我派发任务,让我继续盯着陈朴田,累死我了。”刘富安倒在宽大的沙发上,有气无力道。
“什么!”刘依曼听闻,连忙放下手中的冰沙,跑到他哥面前,说:“他的话你听听得了,别傻了吧唧的真的去盯着人家!以后!若是他让你
对陈朴可做什么事,你都不要去!知道没!”
“?凭什么?”刘着安眯了眯眼,警惕地问道,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依曼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良久才蹦出一句:“我喜欢他。”
“什么!”刘富安震惊,刘富安愤怒,刘富安不理解,“你看上那小子什么了!他有什么好的!”
“喜欢就是喜欢,需要什么理由吗?”刘依曼理首气壮说道。
我踏马现在就去找他算账!”刘富安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气势汹汹撸起袖子准备出去,“就凭他也敢拱我家白菜!”
“哥!是我喜欢他,他什么都不知道。别影响我追他好不好!”刘依曼,连忙拦住要往外走的刘富安。
“你!”刘富安恨铁不成钢,重重叹了口气。
“啊切!”陈田打了个喷嚏,皱了皱眉。
“感冒了?”一旁喝茶的李永华问道。
“没有吧。大夏天感冒是不是太奇怪了?”陈朴田放下水壶,拍了拍手,走到李永华身旁坐下。
李永华抬手摸了摸陈朴田的脸,收回手时白净的手指上沾了几抹灰。
“都有小花猫了。”李永华将手指展了给他看，调侃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到的…”陈朴田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李永华沾了灰的手指,拿出了手帕,“真不知道您是真洁癖还是假洁癖。”他握住了李永年的手,拿着手帕细细擦拭着。动作轻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
“因人而异罢了。”李永华挑了挑眉，回应道。
“两位,你们还记得这还有个人吗?”坐在另一边的陈青春说道,语气幽怨。
陈朴田和李永华看了眼她,两人相视一笑。
陈青青:……可恶的小情侣!
院子里的梅树己然亭亭如盖,全然没有旧时的枯败。烈日下,它投下一片阴凉,成为庇护他人的一方。陈青青前几日得了个白瓷的风铃,挂在了树上,风一吹过,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彼时,蝉鸣声，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风铃声融到一起,组成一曲奇特的曲子,是夏天的声音。
今年的夏日格外燥热,就像互相喜欢的两人间暖昧又奇特的氛围。
时间转眼到了李永华重新任职的那一天，回来与他相处过的学生和老师都来欢迎他。
“欢迎李永华教授回校任职!”众人齐声道。
“谢谢大家。”李永华接过一捧花,悄声对陈朴田说:“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因为大家都很喜欢您啊!先生!”陈朴田扬起笑容,回答道。
办公室——
“你可终于回来了!”傅榕长叹一声,李永华听闻,喝了一口茶:“我不过离职了一两个星期而己。”
“你可不知你离职的那一两个星期我有多惨!”傅榕大倒苦水，“朴田那孩子三天两头往我这跑……”
李永华听着这些,心头一热。唇角的笑压不住,只得喝口掩饰一下。
“话说现在你和陈朴田是什么情况?”傅榕八卦道。
“之前什么情况现在就什么情况。”
“?”傅榕纳闷,“看你们的样子还以为你们己经在一起了。”
“对了,今晚我请客,记得来。”
“啊?”傅榕惊讶于话题转换之快,“哦,好,我一定到。”
沁春园——
“朴田,我发现李教授回来后,变了许多。”俞景明和陈朴田走在小石子路上。
“是吗?我感觉没什么变化。”陈朴田说
俞景明瞥了他一眼,无奈道:“那是对你才一首这样，之前的李教授总给人一种疏离感。不过…现在种疏离感倒是不见了。”
“陈朴田!”刘依曼的声音响起。他们转头一看,刘依曼穿着白纱裙,头发扎成单边麻花辫，末尾坠着个红色蝴蝶结,脸上画着淡妆,让她看起来格外清纯。
俞景明看了陈朴田一眼,又看了刘依曼一眼,眼神变得奇怪,“咳,你们聊,我先走了。”
“唉,景明…”朴田觉到奇怪,想叫住俞景明。但刘依夏又叫了他一声,“陈朴田,我有事想跟你说。”
“怎么了,刘小姐。”陈朴田问道。
“我…我…”刘依曼抬头看着陈朴田俊朗又温和的面庞,心跳渐渐加速,红色漫上了脸颊,天不怕地不怕的刘大小姐在表白时竟然开始结巴。
“我想谢你初见那天递给我伞,但一首没找到机会…”
“你那日告诉我先生计划去郊外扫墓就己经帮我大忙了。”陈朴田说。
“那只是顺手的事。”刘依曼和陈朴田沿着小道散步,“唉呀,我就想和你吃个饭,好不好?”刘依曼快走几步,转身站在陈朴田对面,笑着看他,语气里不自觉得带上几分撒娇意味。
“那……过几日吧,今天晚上先生要请客。”陈朴田有点无奈,只好答应。
“好呀好呀,今晚我也会去的!”刘依曼笑得更加灿烂。
亭子不远处,傅榕和李永华恰好目睹了一切。
“你再不加快动作,朴田可就被别人翘走了。”傅榕调侃道,“倒也没想到一首崇拜你的小姑娘会喜欢上你喜欢的人,这就是缘份吗?”
李永华没说话,瞥了傅榕一眼,眼神冰冷。他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夜晚,李永华的小院迎来了一批客人,格外热闹。
“为李永华的回归干杯!”傅榕举起酒杯道。
“干杯!”众人齐声道。
“谢谢。”李永华也举起了酒杯,但满杯里装的是茶。
月上枝头,院子里的氛围更加热闹,伴着蝉声和满月,空中飘散着笑声与交谈声。
傅榕：“永华,这菜味道真不借,你在哪订的?”
李永华：““陈朴田自己做的,买不到。”
俞景明：“好啊,朴田,你竟然藏着这一手,不露给我们着!”
沈平：“是啊,我竟然今日才知道。”
“你们也没机会让我展示一下啊。”陈朴田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醉意，面对他们的“责备”有些无奈。
另一边，几位姑娘在聊天，“晓倩阿姐，依曼阿姐我跟你们说……”
“是吗？真没想到……”
酒过三巡，月早己高挂，除了李永华和几位姑娘，其他人早己醉矣。李永华正发愁如何将他们送回去时，幸而家属前来领人了，待陈青青送两位姑娘回家后，院子里便只剩下李永华和陈朴田两人,一个清醒,一个脸颊微红,眼神迷离。
“该回房了，朴田。”李永华坐到陈朴田身旁，点了点他的额头，“还能自己走吗？”
“不能…”陈朴田皱了皱眉,看向李永华,眼神迷惘,“先生…”
李永华叹了叹气，轻声唤道：“那你光玩起来起不好？我好抱你回去。”
陈朴田脑子里一片混沌，呆呆地听从了李永华的话，站了起来。李永华扶着他，待他站好后，熟练地一手环住他的肩，一手穿过膝窝，将他抱了起来。
“!“陈朴田睁大了眼，双手因突然的失重感环住了李永华的脖子，看着离自己很近的俊俏面庞，他缓缓眨了眨眼。
“抓紧了。”季永华看着自己怀里呆呆的人,轻笑道。随后抱着陈朴田回到了卧房，将其放在床上，便要离开去给他倒碗早己煮好的醒酒汤。
“先生,别走!”陈朴田抓住了李永华的袖子,一脸紧张,他的脑子迷糊,不自觉想起几个星期李永华躲着他的日子,害怕的情绪漫上他的心头。
“不走。朴田,我去给你倒碗醒汤,不然明日该头疼了。”李永华温声哄着,见他还是紧紧抓着袖子不放,无奈道,“那你想我怎样呢?朴田。”
陈朴田沉默片刻,吐出两字:“陪我。”李永华一愣,看向阵朴田,坐在床上的人脸颊通红,眼睛因醉了酒而蒙上一层水雾,眼神迷蒙又好似有种莫名的兴奋,醉了的陈朴田变得放肆许多。
“陪陪我就好了,先生。”陈朴田如此说到,迷糊的脑子却想着【梦里的先生应该不会拒绝吧……】
“好。”[梦里的先生]笑了一声,答应了。李永华坐到陈朴田身旁,陈朴田垂着眸,将头一歪,靠了上去,并且伸手去抓李永华的手,玩着白皙纤长的手指,一副乖巧的样子。
“先生…你今天晚上不开心…为什么?”陈朴田抬头看他,眼里有淡淡的疑惑。
“没有。”李永华移开目光,不敢与陈朴田对视,他没想到陈朴田会注意到他的小情绪。
“就有,你今天晚上都没有和我对视上一眼…”陈朴田垂着眸,表情委屈,“明明往常我一转头就能和你对上的…”
李永华哑口无言,这样陈朴田他从未见过,在他面前,陈朴田总是一副善解人意,沉稳的模样。
“先生……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陈朴田首起身,凑上前去,看着李永华的眼睛,皱着眉,语气不满。
太近了…李永华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人,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闻到对方身上的甜酒香,仿佛听到陈朴田的心跳。
他哑声道:“因为你,朴田。”
“因为我…因为我什么?”陈朴田语气不解。梦里的先生在说什么…他不明白
“因为你答应刘依曼的邀请。陈朴田,她喜欢你,可我不希望你们俩靠太近,我希望…你的身旁只有我一人。”李永华闭上眼,将自己的心思付之于口。
“什么嘛,原来是因为这个…”陈朴田重折靠了回去,“我又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啊,先生…”
“真的?”李永华一愣,重新确认道。
“真的…我还气先生只让我叫你先生,刘小姐却可以叫得那么亲密…”陈朴田觉得梦里的先生傻傻的。
“你也可以那样叫我的…”李永华脱口而出,而陈朴田听后一愣,首起身,歪着头看李永华,轻声道:“永华…哥哥?”回应他的是一道将他扑倒在床上的力量,以及…唇上软柔的触感,清淡又熟悉的茶香,和有力又急促的心跳声。
“唔…”陈朴田发出一道闷哼,李永华压在他身上,闻言,打开了他微张的牙关,探了进去。
此时,蝉己歇息,西周寂静,屋内暖时的气氛疯涨,令人沉醉。
过了许久,李永华放开了陈朴田,银丝断裂,两人均剧烈喘息着,陈朴田眼神迷茫,眼尾焉红,他喃喃道:“梦里的先生怎么会亲我…”
只听一声轻笑,梦里的先生说:“这不是梦。朴田,我心悦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