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留将一枚令牌塞进风啸手中,交代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带着小雅走了。
两人寻了个临街的茶楼坐下,凭栏望着楼下人来人往,倒也清闲。
“小姐,这茶……”小雅抿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凌霜“噗”地一声把茶水吐回杯里,“跟刷锅水似的。”
主仆二人正嫌弃着,一阵清越的琵琶声幽幽传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愁绪,几分哀怨,却又难掩指法的高妙。
凌霜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茶楼底下,一个素衣女子抱着琵琶,正低头浅唱。她身前放着一只破旧的瓦碗,里面零星躺着几枚铜钱。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可周围的看客,多是些游手好闲的地痞,非但没人打赏,反而发出一阵哄笑。
“唱得不错,就是人素净了点,不解风情。”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摇着头,油腻的视线在女子身上打转。
“光唱曲儿有什么意思?不如跟了我们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还用得着在这抛头露面?”旁边一个瘦猴样的男人附和着,伸手就要去摸女子的脸。
女子抱着琵琶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发着抖,却还是挺首了腰杆:“我只卖唱,不卖身。各位爷行行好,给几个赏钱,让我好给家里病重的老娘抓药。”
“哟,还挺有骨气?”胖子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我们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今天你跟也得跟,不跟也得跟!”
说着,几个人便要上前拉扯。
小雅看得火冒三丈,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上,“小姐!”
凌霜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眼睛却没离开楼下的闹剧。她倒想看看,这女子要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那弹琵琶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竟抱着琵琶,猛地朝一旁的石墙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血顺着她的额角流了下来。
这一下变故,把所有人都镇住了。那几个地痞混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疯了!真是个疯子!”
“快走快走,别沾上人命官司!”
一群人作鸟兽散,眨眼间跑了个干净。
凌霜扔下一块碎银子,“小二,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说完,便带着小雅匆匆下了楼。
等女子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的客房里,额上的伤口也被细心包扎好了。凌霜正坐在床边,见她醒了,便递过去一碗温水。
女子挣扎着要起身,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举手之劳,你好好养伤就是。”凌霜随口应着。
谁知那女子竟首挺挺地跪了下来,朝着凌霜就磕头:“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家没齿难忘。奴家贱命一条,无以为报,愿追随公子,做牛做马,侍奉您一辈子!”
“啊?”凌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往后躲。做牛做马?侍奉一辈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自己还吃了上顿愁下顿呢,再来一个,怎么养?
“别别别,你快起来!我可担不起!”凌霜连连摆手,脸上写满了“快饶了我吧”。
可女子却铁了心,伏在地上不肯起来。
凌霜看着她,忽然就想到了更多。这世道,像她这样身怀技艺却被欺凌的女子,又何止一个?她们无依无靠,除了出卖尊严,似乎别无选择。
一个念头,像火花一样在脑中迸现。
她扶起女子,语气里多了一丝郑重:“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玉娘。”
“玉娘,”凌霜看着她的眼睛,“你会弹琵琶,会唱曲,这是一门手艺,不是任人作践的玩意儿。你想不想靠着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站着挣钱?”
玉娘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
凌霜转头对小雅说:“小雅,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找个邻街的酒楼或者大点的院子,要带戏台的那种。”
小雅眼睛一亮:“公子,我们这是要……”
“嗯,”凌霜笑了,“我突然有个想法,咱们也开个字号,就叫‘花字号’。收留那些无家可归,但身怀一技的女子。咱们不卖笑,只卖艺。”
“在这个世道,女子孤身一人生存,本就独木难支,如果我们把那些身在泥沼的人拉一把,也是发挥我们的价值了。”
“公子说的是。”
“玉娘,你觉得如何?”
“公子,我,只要公子愿意收留玉娘,只是,玉娘的娘亲尚在病重,还请公子能出手搭救。”
“这是自然的。”
“玉娘在这里谢过公子。”玉娘俯身一拜,
“不知玉娘觉得我方才的想法如何呢?”
“玉娘原本就是商贾出身,略懂商贾之术,只要公子开这花字号,愿为公子效力!”
“既然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说罢,便让小雅取出一块令牌,交给玉娘。“现在的这些事情,小雅会处理妥当,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玉娘定不负公子所托!”